战时冬天

 
   雪能做最勇于奉献的贴心背景。滴落的斑斑血迹，红渗入白，染浊无暇的美；一簇冲天的火，恹恹坠落，灰烬伏藏一片雪冢。

   这是荷兰电影《战时的冬天》，在序幕中精彩亮相的画面，沉着冷静，给人以惊艳的感觉。的确也是小试牛刀，整部影片无论故事情节还是视觉画面都让人难忘。不是那种刺眼的夺目，是一种愈久愈浓的茶香。战时的冬天原来也可以这样，晓月褪尽时的朦朦，层云浮走时的茫茫。骑马的翩翩少年，等待和平的枯黄老树。太阳光温暖地闪耀，火药弹袅袅地升天。

   1945年一月，还有七八个月二战就结束了。在少年米歇尔居住的荷兰某小镇，战争仿佛刚开始，至少在米歇尔的心里，他要保家卫国的英雄梦刚刚插上翅膀。

   一架英国的战斗机被德军击落，年轻的飞行员挂在树上，捡回了一条命。随后被一个荷兰小伙子德克救下，藏进了一处隐蔽的地窖。结果因内奸告密，德克被捕，“地下党”烧铁匠也被德军枪杀。而这之前，德克已预想到不测，提前把一封有关英国飞行员藏身的地点，以书信的方式转交给了米歇尔，要求毫无知情的米歇尔替他把信送出去。然而接线人被杀，米歇尔无计可施，只有冒险承担起责任。最终，米歇尔做到了。

   虽然我用背口诀的方式，概括出了影片内容，却有很多细节被我吞掉了。并不是不想详尽地介绍，只觉得那种羊肠小道的悠远意境，亲身体验，才叫妙。

   你会发现，米歇尔眼中的父亲是那样的父亲，我倒不是自得，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他是那样一种人了，也一定会有那样的命运等待他。而米歇尔的叔叔，有些意外，但又觉得文字的分量太轻，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我，又有什么可值得咀嚼的宏篇伟论敲下来，讨伐一个为生存战斗的人。可以诅咒不择手段，却无法深切领悟身不由己的境遇。

   一无是处的飞行员杰克在本片中毫无价值可言，却是全剧人物集中指向的故事中心。他属于二战悲剧的一部分，又属于和平未打破前，安逸生活的反面写照。改变了英雄的既定性模式，人物的独特性展现于心理及行为动机的发展与变化。他完全没有一个合格军人的形象刻画，麻木、多疑、暴躁、玩世不恭，这或许就是让孩子扛枪上战场的代价。

 
   毕竟战争毁灭的不只是米歇尔的家庭，千千万万平凡家庭，都是在一夜间被抛进战争的漩涡的。但就这部剧，有它独到之处，却在于把世界悲剧浓缩成家庭惨事上。这个故事始终让我无法忘却米歇尔一家人在一起跳舞的情景。那时，有米歇尔的父亲，还有那个在米歇尔房间打地铺的叔叔。

   用片中的一句话结束，“幸亏一切都要结束了！”米歇尔成长经历中最黑暗的一页也将翻过，可是他拉响的那声枪声，亲人倒下去的身影，能遗忘吗？战争从来不善待孩子们，虽然他们不懂战争这个词，也从未过问。

非常好的儿童教育片，爱国主意、责任、人情体现的那么自然，冰雪覆盖的环境与影片的主题气氛紧紧相扣。那些动人的亲情描写，米歇尔的妈妈邀请爸爸跳舞，米歇尔的爸爸教他如何使用刮胡刀，米歇尔和姐姐拌嘴，妈妈带着他去找被关押的爸爸，米歇尔的叔叔刚来的时候他兴奋地扑上去抱住叔叔以及和叔叔一起吃罐头的情景尤其让人感动。而德国鬼子救掉进冰河里的米歇尔、主动帮助米歇尔修马车的情节，表现的很人性，更反衬出战争的残酷，令人难忘。

什么是勇敢？谁是英雄？一个大男孩要怎么做才算得上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战时冬天》讲述的是二战期间，一个男孩拯救一个盟军飞行员的故事。我喜欢这部电影，因为它不像我以为的是要展现一个男孩的勇气，以及封锁线下的机智谋划。更多的，《战时冬天》是在平淡的铺成中，揭示人生的真实面，用小事件来体现人性不能被简单理解和定性这一事实。

 

《战时冬天》的主角是一个中学生迈尔克。他和家人居住在荷兰的一个小城市中，当时正值二次大战期间，德国军队占领了该城市。迈尔克的父亲是该城市的市长，对于战争始终抱持着中立的态度，换言之，对德军表现友好亲切。因此迈尔克心中是瞧不起自己父亲的。迈尔克的母亲和姐姐在医院当护士，由于年纪接近，迈尔克时常和姐姐为了分担家务起争执，彼此都有些讨厌对方。迈尔克最尊敬和崇拜的是本叔叔。本叔叔身材高大，一脸络腮胡，更重要的是，本叔叔是为地下反抗组织工作的，是个地下英雄。

 

一天，一架盟军的飞机坠毁在附近。迈尔克和好友一起跑到现场嬉闹，除了一个撞坏的手表遗落在现场外，并没有任何人员踪迹。之后，迈尔克被德军叫去问话，但是因为他父亲的关系，迈尔克并没有受到什么处罚。这结果让迈尔克更瞧不起父亲，也瞧不起自己身为市长儿子这个事实。迈尔克想当个英雄，想勇敢地对抗德军。终于，机会来了。当天，好友的哥哥突然来找迈尔克，将一封信偷偷地交给他，并告诉他，自己即将参加一项突击行动，如果没能回来，请迈尔克务必将这封信交个市里的铁匠。结果当夜就传来好友哥哥被捕的消息。那个铁匠也在隔天被德军枪杀了。

 

信中写着树林边的一个地点。迈尔克犹豫再三，不知道是否该把信交给本叔叔。但是当本叔叔严厉地警告迈尔克，绝对不能参加任何反抗活动时，迈尔克决定不告诉本叔叔了。迈尔克不是个小孩，他知道该怎么做。于是迈尔克奋力踩着单车，在雪地里奔向信中所指的地点，一个英国飞行员藏身在此。见到迈尔克后，飞行员杰克得知藏匿他的人已经被捕了，心中沮丧不已。但是当迈尔克提议要协助他渡河到对面城市时，杰克觉得荒谬可笑至极，谁会把性命托付给一个大男孩？杰克只是将一个小包裹交个迈尔克，要他设法找人将这个包裹送回英国。

 

本叔叔是迈尔克认识的惟一一个地下组织成员，他只好将包裹托给本叔叔，却怎么样也不肯透露包裹的来源，这是迈尔克对杰克的承诺，对谁都不说出他的事情。之后，迈尔克时不时地为杰克带去食物，两人一起抽烟、打牌和聊天。杰克逐渐开始对迈尔克产生信赖，也终于同意让迈尔克帮他渡河逃亡。但是在关键时刻，杰克脚上的伤口却发炎化脓、浑身高烧不止。迈尔克只好找姐姐来帮忙治疗。对迈尔克来说，这真是不得已的举动，毕竟姐姐是个蠢女人，很可能承受不了这么大的秘密。

 

杰克脚伤好了后，两人终于展开了第一次的逃亡行动。杰克和迈尔克各自骑着一辆单车，穿过森林向渡口疾驰而去。然而森林中竟布满了德国军人。原来杰克在飞机坠落后，击毙了一名德军，却没能来得及将尸体掩埋。如今这具尸体被发现了。德军正在进行大规模的搜捕行动，要找出杀人凶手。慌乱中，迈尔克和杰克分头逃跑。迈尔克在奔回家的路上却失足跌落结冰的河中，单车和大男孩的重量将冰面击出一个大洞，身上厚重的衣物则是拖着迈尔克向下沉落。绝望之际，一只手从冰洞中伸来。迈尔克紧紧抓住这只手浮出了冰面。抬头一看，这只手的主人是一个年轻的德国军人，而周围围着一大群当地的居民，都看到了他被德国军人拯救。

 

杰克也侥幸地从森林中逃脱了，回到了原本躲藏的地点。正当此时，迈尔克的父亲却被德国军人给抓了。由于找不到杀害德国军人的凶手，迈尔克的父亲作为市长，将受到连带处罚。姐姐哭着要请杰克救父亲，迈尔克却厉声地阻止了，因为他知道本叔叔可以找到办法救出父亲，不需要杰克出面去自首，而杰克对于两人用荷语所说的内容则是完全不明白。本叔叔没有让迈尔克失望，当晚就带来好消息，说父亲明天就会被放出来了。清晨时，教堂的钟声突然响起。在德军占领时期，人人都知道当教堂钟声响起，表示有人要被处决了。迈尔克骑着单车疯狂奔向教堂，当他拨开重重人群，嘴里低声说着“我知道凶手是谁”时，一连串的枪声响起了，父亲的身体轻轻扬起，然后倒在了血泊当中。

 

迈尔克非常愤怒，他无法原谅本叔叔，是本叔叔辜负了自己的信任，都是本叔叔不够努力才没能将父亲救出来。当迈尔克一家人从父亲葬礼上回来时，几个陌生人从家门中跑出来，家被人侵入了，满地的狼藉。迈尔克失去的不止是父亲，还有父亲所张开的保护伞。之后，迈尔克将父亲第一次教他刮胡子所用的剃刀拿给了杰克。当杰克一边刮着胡子，一边问起他父亲的状况时，迈尔克说：他很好。从这一刻起，迈尔克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他能自己负起应负的责任。

 

第二次的逃亡还是无数坎坷。这次，迈尔克驾着马车，载着杰克奔赴渡口。马车在路上居然掉落了一个轮子，而且还是发生在一群德国军人中间。这群德国军人冲了上来，你一手我一脚地帮着扶起马车，还让路边一个笑脸盈盈的胖邻居过来帮忙。这个胖邻居是个亲德派的，总是对着德国军人点头哈腰。当迈尔克驾着马车继续前行时，回头还看见这个胖邻居和这群德国军人低声地说些什么。

 

两人终于来到了渡口，在渡船开锚前行之际，一列埋伏在河岸边的德军突然开枪射击。紧急中，杰克和迈尔克拉起马车转头就逃。杰克将马儿身上的绳索解开，一同骑马奔进森林。当好不容易和德军拉开了些距离，迈尔克最心爱的马儿却跌断了一条腿，睁着无助的双眼在地上痛苦地挣扎。迈尔克抓起杰克包中的手枪，坚定地指向马儿。然而颤抖的双手却怎么样也扣不下扳机。终于，杰克轻轻地拍了迈尔克的肩膀，温柔地拿过了枪，替马儿终止了痛苦。迈尔克止不住满脸的泪水，这才哽咽地说出父亲已经被德国人杀死的事实。他只是个大男孩，对于这些痛苦，他还没有准备好。

 

当两人趁着夜色奔回家时，却被早上的胖邻居看到了。此时，胖邻居脸上没有了平日的盈盈笑容，他只是对着迈尔克轻轻地点了个头，然后就低头继续将女儿淘气堆起的雪人给踩平，在黑暗中警醒地退回家中。

 

迈尔克终于还是向本叔叔求助了。本叔叔准备将杰克扮成伤患，偕同迈尔克的姐姐一同送他过河去医治。临行前，杰克把两人一起打牌时所使用的扑克牌送给了迈尔克，牌上画着裸体美女。本叔叔则是笑着对迈尔克说，我们算是和好了吧，并叹息地说好友哥哥不应该利用他去送信。

 

三人上路后，迈尔克独自在餐桌上玩单人牌局，显然牌上的裸女对他还没能产生吸引力。突然间，他想起了本叔叔临行前跟他说的话，“好友哥哥不应该利用他去送信”。送信的事情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本叔叔是怎么知道的？当想通了这点，很多事情就说的过去了，好友哥哥和铁匠为什么突然被捕，他和杰克为什么会在渡口遭到埋伏。平叔叔显然是个德国间谍。平叔叔皮箱夹层中的文件证实了迈尔克的怀疑。

 

幸运的是，迈尔克在森林边追上了他们。他们把平叔叔绑在树上，留下迈尔克监视他。姐姐则是和杰克一起继续设法过桥到对岸。平叔叔试图打动迈尔克，他告诉迈尔克他确实去救他父亲了，德国军人也同意随便找个替死鬼代替他父亲。然而他父亲却拒绝了。此外，俄国军队马上要进城了，届时谁是占领军，谁是解放军还不知道。当迈尔克从望远镜中看到杰克和姐姐平安到达对岸，回头时却看到平叔叔已经挣脱绳索逃跑了。迈尔克在森林里追上了平叔叔，一队德国军人却也来到森林边上了。这次迈尔克没有犹豫，他举起枪射击了。

 

战争终于结束了。所有人的人都兴高采烈地庆祝着，迈尔克却高兴不起来。看着父亲空无一物的书桌，握着父亲留下的钢笔，迈尔克身上背负着沉重的负担。后院里，好友正兀自高兴地甩动着从坠机上捡来的橡胶条。迈尔克接过好友手上的橡胶条，同样在头顶上快速的甩动。当甩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响时，迈尔克终于绽出了笑容，笑意也浓浓地爬上了眼角眉梢。这一刻，迈尔克只是个大男孩，什么都放下了。

 

《战时冬天》是一部细腻的电影，故事中所要言说的被深深埋藏在一个又一个的小事件中。德国军人是敌人，他们却同样有着年轻的容貌，同样会在别人需要时伸出援手。父亲是懦弱的，但却用卑躬屈膝的态度救下了街坊邻居，还拒绝牺牲他人无辜的生命以成全自己活下去的机会。胖邻居是可鄙的，但却以无声的语言保护自己的家人和不能张扬的正义。姐姐是愚蠢的，但却在迈尔克需要的时候义无反顾、挺身而出。平叔叔是勇敢的，却不惜出卖他人、背弃信任，来主张他的信念。在战争中，一切都是跳脱常理的。在战争这个大帽子下，行为和立场都被贴上了简单生硬的标签。然而人性的复杂，远不是一个标签所能包覆的。必须用真心去感受，用真情去体会，还要用勇气去原谅，一切的沉默、懦弱与不作为。

战争无可避免地改变了所有人。镇上的人们看似忙碌有序地生活着。但是平静安详总是奢侈的、间歇出现的，大多数时候不得不应对德国人的刁难。我想象他们埋头过自己的日子，勤勤恳恳地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努力扮演好母亲、父亲、儿子、女儿的角色，外表越看不出异样，内心越不安，等待自己暂时的平静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夺去。本来应该属于自己的生活看似是上天的恩赐。



米歇尔想要长大。他不满大人的做法。他不同意镇长爸爸和德国人搞好关系的做法。面对责问，他更多的选择沉默来表达自己的抗争。米歇尔的心一直很沉重。像是那个冬天，一直阴冷，好像永远等不到春天。他想要长大，他想象等到他需要用剃须刀，他觉得那个时候他就能获得足够的力量，足以让他改变身边的不公。从旁观者的角度，我不认为他长大了就会和现在的大人不同。因为我想他长大了之后就能够理解爸爸的良苦用心。他长大了就能够用事情的实际效果而不单单考虑过程方式来评判人物的是非对错。



但是等不及了，等不到他长大了。现实的危机此刻就在发生。爸爸被逮捕，自己只能被拦截在牢房的楼梯口向上望。在枪决爸爸的现场，他用尽全身力气，依然挣不开士兵的双臂的钳制。希望帮助英国空军的年轻人过河，次次都困难重重，险些暴露。



男孩子确实不同于女孩子，比起情绪宣泄更看重具体行动。米歇尔会告诉姐姐你哭也没有用，还不如想想办法。我就看到过两次他停下了紧张运转以求破除险境的思维，分别是他在床上想死去的爸爸和在树林里扭过头不去看死去的马。他那个委屈的样子，如此少见，但确实比起其他时候，更像他这个年龄。他似乎没有把自己当成孩子，他认为自己的责任重大。他越给自己压力，我越心疼他。战争让一个孩子过早地长大。我更愿意他做一个上课爱捣乱、下课爱欺负女孩的调皮鬼。无忧无虑地开开心心地长大。



回不去了。就算战争终于结束，也回不去了。所以米歇尔在屋子里看外面的人们热闹喧嚣欢迎战士回家，自己皱眉沉默着沉默着。

剧情显然有漏洞，但仍然是部美丽的片子

同样是战争，同样是孩子，同样说它美丽

却和罗伯托·贝尼尼的《美丽人生》决然不同

后者，是在残酷的世界中制造温暖

这里，是不得不提前面对腥冷的人生

落雪的荷兰，真的很美

只是雪能提供遮掩，却不能提供保护

彷徨无助时，除了期待，还必须主动出击

可以想见，米歇尔的初衷，未必有保卫家园那么崇高

更多的，是出于对德军统治下当市长的父亲的不满和反叛

是出于对朋友和邻居被杀的震惊和愤怒

是出于对遭遇背叛后的伤心和反击

但他终将会懂

保护友军，只能说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真正保护的，是自己即将到来的青春

和 以后长长未知的人生

虽然明白这个道理的时间会晚点

但只要方向正确，人生很多时候都是殊路同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