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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棒!少年

    评分:
    0.0很差

    分类:记录片大陆2020

    主演:马虎,梁正双,张锦新,孙岭峰,郭忠健 

    导演:许慧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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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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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情介绍

      一群来自全国各地的困境少年,被选进北京市郊一个爱心棒球基地,组成了一支特殊的棒球队,跟着70岁传奇教练“师爷”从零开始学习打棒球。 少年马虎以“刺头”状态闯进了基地,天天打架干仗;而“元老球员”小双心思细腻敏感,对未来满是怀疑和不确定。不同家庭背景和心性习惯的少年在一起训练、生活,一支棒球棍,把他们带进无尽的冲突和欢乐,也带给他们久违的热血与梦想。 几个月后,他们将飞往美国,代表中国登上世界少棒的顶级赛场,但基地的球场和宿舍却面临拆迁…… 少年们能否逆风挥棒,叫板自己的命运?

     长篇影评

     1 ) 令人惊艳的导演能力

    尽管已经被说了很多遍了可是我还是要再重复一下,这真的是一部完全超出预期的国产片啊!虽然是纪录片,但是好看度完全不输剧情片。那么引人入胜的情节和人物成长线,那么鲜活的角色(哪怕看过好几天之后,马虎和小双的神色表情眼泪与笑脸都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那么多自然又富有趣味的对话(那得是多一流的编剧才写得出的精彩台词啊!),都让人过目难忘。

    背后的故事有多感动和不容易就不多说了,在豆瓣看完了几乎所有讲背景故事的文章以及导演交流场次的交流内容,越发觉得这个片子的珍贵,也是这个故事的珍贵。复述故事也没必要,我想就记录一下从观影层面的一些体会吧。

    前面说了,这部片子完全不输剧情片,因为导演组织素材的能力太厉害了。看完之后除了故事和人物本身的精彩外,最佩服的就是这一点了。 有一些纪录片之所以优秀,完全是因为人物牛逼,但是导演本身的能力乏善可陈(我印象比较深的比如说《自行车与旧电钢》,比如说《掬水月在手》,不能说浪费了素材吧,但导演感觉基本上就是个干了个收集工作),但这部在导演能力上也惊艳到我了。

    导演似乎有种独特的幽默感,你可以看到他的镜头似乎是活的,尤其是马虎一边哭一边对着镜头委屈独白的时候,感觉不是在对着镜头,简直是在对着活生生的人说话啊,太有感染力了那一幕,看得整个影院拍腿大笑。还有马虎突然走过来说“我在十字路口走丢被棒球基地捡到”的时候,马虎自己的调皮固然是精髓,但是也能感受到镜头背后的那个人一定也是面带笑意活泼泼的啊。甚至可以想象到摄制组在基地和孩子们一起生活打成一片的感觉,那种灵动性,是在那些所谓的保持绝对客观的纪录片里看不到的。

    这种幽默活泼在组织素材的时候也存在,还是刚刚那段,场边委屈的马虎和场上训话的师爷的镜头巧妙地形成了对话,什么样的喜剧也想不到这么设计啊!还有马虎不知道怎么的带领大家闯祸闹哄哄的,下一秒迅速切到一个肃穆的训话镜头,太好笑了。真喜欢这种调皮劲儿。这种幽默有种小孩子的心气儿,也很好地调节了提到底层话题通常绕不开的沉重和悲凉。

    不得不说的还有那些快速切换的训练场上的镜头,时不时来一段,音乐和节奏用得都好高级啊!在座位上都摇摆起来了要!再配上棒球运动本身的那种日式少年气质,我整个人都青春片了。孩子们甚至有了动漫主角的感觉。导演除了拍故事,拍运动也厉害的!我理解有很多人说这其实并不是一部体育题材片,因为真正关于体育竞技的部分少了点。但对我这种完全不了解棒球运动的观众来讲,现在这样把握得刚刚好,既没有太过复杂的体育知识,但是又充分展现了棒球运动的魅力(这是真的!我以前几乎从来不看任何跟棒球有关的节目甚至电影动画,就是因为毫无兴趣。但是看完这部之后,我竟然看懂了一点点规则!(太不容易了)也看懂了奔跑的节奏和乐趣,更理解了里面所有人对棒球的热爱。看完这部我和同行的朋友甚至打算把之前不感兴趣的棒球动画/剧翻出来看了,这就是感染力的最佳说明呀!

    除了剪辑素材的方式,另一个我很喜欢的部分是导演对于旁白和解释的克制。这个对于纪录片导演来说也很难得吧。他以非常不动声色的方式组织素材,不多加解释,你可能会觉得有一些场景或是对话摸不着头脑,心中留有疑问,但是随着推进,你才会逐渐恍然大悟。而恍然大悟的时候你又会回头领悟到前面的铺垫。这种观影方式其实也很像生活呀,很多时候你也是通过经历,才能更了解之前发生的事呢。

    这些细节太多啦。比如说小双的身世,在前面说到马虎拿他爸爸开玩笑时,就只是表达了教练的愤怒和小双悲伤的表情,再到后面一点点展开,才把前面的蛛丝马迹串起来,如果是滥俗的那种纪录片,大概就会在教练训斥马虎、小双在一旁落泪时,就加上旁白说明小双父亲如何如何、小双性格如何如何了吧。片中大量的信息都是这样随着“故事”推进交代的。有种不疾不徐浑然天成的感觉,又有一点点悬念和吸引着你一直看下去。为什么这部片子一点都不像一般的纪录片那样“无聊”,很大程度是由这些细节组成的吧。这从另一方面让我感觉到一种对观众的信任,就是,他不担心观众看不懂这些细节,并不急于把答案和所有的信息一下子呈现,他知道,只要你沉浸在故事中,很多信息点到即可。

    对于棒球场的命运也是这样一种克制的表达。片中没有直接批判中国对于棒球教育甚至体育教育的体制缺陷,但是有很多细节散落各处,从穿插在整个片子过程里的他们四处担心场地拆迁,到广州的那个场地方说“一千多万的场地,用了两年,废了”,再到后面到了美国时马虎由衷地感慨地那句“这个国家到处都是棒球场”,一点点串起来后,所有的观众都可以得出自己的结论。为什么我们国家的这项运动乃至于大部分运动都发展得不行?导演根本不需要明说。在我看来,这就是很高级的传达信息的方式。

    总体而言,整个片子完成度各方面都超棒,既有棒球运动带来的日式少年漫之燃,又有中国特色贫困人民挣扎生活之苦,而一切都是以浑然天成的幽默来呈现的,真的太妙了。全片看完,既被马虎和小双的性格和命运打动,又被默默在背后做了这么伟大的事的教练感动,而自己作为观众一方面被激励了面对生活的勇气,一方面又觉得受到感染要做一些真正有价值的事,而且这一切都在导演的努力下呈现得更加完美,我觉得这样的作品太了不起了。

     2 ) 小小的石头 请飞到那遥远的地方去

    纪录片进入内地院线并日渐受到瞩目,在唱衰的华语片市场上算是一个小小的惊喜。观众们期望在影院看到类型更丰富、题材更现实的影片,这部《棒!少年》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值得一看,也能满足各年龄阶层的观影需求——既有优缺点并存的鲜活人物,也拥有不逊于任何剧情片的流畅故事线;既关注到惨痛真实的生活现状,亦不乏沉重中一抹温暖的亮色;这些可爱的人让你想笑又想哭,正如生活予以我们的,远远超过所谓苦与乐的简单对立,我们都要在接受生活重重锤击后,如野草般艰辛生存下去。

    留意到本片,缘于今年第14届FIRST青年电影展上获得的“爆款”口碑,并荣获年度最佳纪录长片奖,然而对于电影节上大家过于激动而纷纷给出的好评谨慎观望,并出于对国内纪录片惨状的担忧、对体育题材的套路化想象,都让我仍停留于“路人粉”状态。大抵正因不抱任何过高期待,观后感竟然远超预期,影片呈现的幽默欢笑与悲伤阴郁,相当有效地糅合在一起,一部纪录片的“戏剧性”丝毫不逊于任何剧情片,千疮百孔而仍有一丝亮光的生活本身就蕴含着远胜任何人为故事的丰富涵义,称得上任何层面的“好看”。

    相对于国外甚至东亚地区内对棒球这一运动的关注热度,国内的棒球题材比较罕见,而我们对棒球的想象更多来源于他国的影视作品,因此想一睹本土化的“棒球”是何样貌倒成为某种激发好奇心的前提。本片主要聚焦于两个小男孩——一个是惯于惹事挑衅的混世魔王,一个是温顺平和忧郁的爱哭鬼;性格迥异却颇有互补功能,不惟是对于剧情推动如此,两人在赛场上打球的风格亦如此,可见导演在选取人物与捕捉素材上的精准。他俩与片中其他孩子一样,大多出身于边缘/贫困家庭,或被遗弃,或父/母出走,有的甚至是孤儿。比起其他更多滞留在赤贫地区的孩子,他们幸运地被“强棒”爱心基地收留,培养打棒球的专业技能,从此人生有了目标,前途有了光明——有天赋者可以进省队和国家队,成为专业球员;技能平平者,可以藉此进入大学;再不济的也可以成为基地成员,日后至少可以有个安身立命的饭碗。

    “游侠”马虎无疑是全片戏眼,他身上汇聚了众多过于张扬的性格特征,也贡献了本片大部分的笑点——他精力过人,好斗,爱惹事生非,眼中时时流露出不服输的倔强;他渴望自由与自尊,希望能得到队员和老师的刮目相看;同时他也是卑微怯懦的,夜里队员们反感其霸道纷纷弃他而去时,他害怕到哀求老师,在同样惯于使用暴力的父亲面前如何谨小慎微;他唯有在思念母亲时才是坦露心迹的,才真正放下警备的凶狠姿态,他在夜幕里坦坦荡荡地唱着“你走后的天空一直下着雨”。而他如此思念的母亲,却是抛弃他的那个人,影片并未将更多触角伸及到留白的身世,但我们可以隐约猜测到母亲的出走或许与父亲常年的暴力有关(后母的出现亦侧面佐证),父亲的言行更极大影响了马虎性格中不无混乱的组成要素,原生家庭再次以间接而具有核爆效果的方式重组了孩子们的人生。

    同样来源于破碎家庭的小双,因其本身性格的柔弱更让观者心碎、怜惜。母亲生下一对双胞胎就离家了(哥哥被送人),父亲因酗酒而脑溢血身亡,姐姐是捡来的,大伯患了癌症,这样的家庭状况是跌到谷底的惨。影片开场时大伯领着小双来扫墓,告知九泉之下的父亲“孩子有出路了”,背负着远离穷困、改变命运的小双,不仅得学会在大伯面前安抚家人的心(视频时乖巧的言语,一看即知是习惯使然),在球场上也是业务担当,因球队缺人而不得不熬住伤痛、成为多面手。这些巨大的压力如蛛网一般,紧紧困缚住一个孩子敏感的心灵,如果说之前他仍充满斗志,那么来到美国之后受到的视觉和心理冲击,则几乎改写了他长久以来接受的规训与教育。他在美国街头领略的声和光如幻梦一般(此处导演运用了极为曼妙的镜头表现),他目睹了这个国家“到处是棒球场”,他痛哭于“机会只有一次”, 在大树下挥手“你不能不管我呀”。这些深沉的心思埋于一个孩子心中,是积蓄了多少伤痕累累。

    作为一部纪录片,除了题材制胜,剪辑可能是最大的考验了,本片在庞杂素材的组接和调度上显然独具匠心,称之为最大亮点亦不为过。长达一至两年的跟拍,从原先计划拍摄六个人物到聚焦于两个男孩,其中的取舍自然是导演对文本的剪裁,也在主客观上对故事走向有了定夺。在日常化的跟拍资料中,通过剪辑勾勒出两位小主角的主要轮廓,并简要交代各自前史,比如一面展现队员们游上海、一面点出马虎因捣乱而被独自留在基地,用以刻画马虎的性格如何与他人无法相处;比如从孩子们打架的吵闹场景,切换至下一幕全部冷场,教练板着脸,孩子们则是无奈又不服气地围坐,两个场景相映出的冷幽默颇有剧情片手法;两个男孩各自回老家的片段,也是通过剪裁出的只言片语,让观众约莫知晓家庭情况;以及,日常的球场训练采取一种混剪的方式,以动感音乐卡点,拍出明快的节奏。纵观全片,各种精妙小心思俯拾皆是,赛场旁边的打桩机是非常妙的处理,一则点出基地即将被拆除的前景,同时声效也提供了与男孩们运动时共振时的脉搏;抬头仰望塑料袋飞在空中的情景,如孩子心声独白——坐飞机去过远方之后,但我们依然被困在这里,但愿某天我会长了一对翅膀飞出此地。

    这些素材组建的方式,正是导演具有某种程度主观性的剧本书写,或许很难摆脱所谓“摆拍”的嫌疑,这也正是几乎所有纪录片的困境。导演在取舍之间已有立场和态度,也是其本人创作的诉求,毕竟“纪录片”呈现“真实”的一角,但并不等同于“真实”,尽量不做道德判断可能更接近“记录”的本质。(小川绅介在《收割电影》中这样论述:纪录片不是事实,很明显那里面有“戏”的功能。)看得出导演在这方面的用意,至少我们看到的这群人并非完美,即使是付出无数心血的教练们,也未被描摹得如何尽善尽美,他们也会发火,也会暴躁,甚至动手,还会以难免空洞的牺牲口号来教化孩子的思想,但这一切并未影响到观众对他们尊敬的观感,反而让人物拥有更多鲜活气息,对他们为基地奔走而肃然起敬。

    导演采取较为客观的立场同样体现在隐隐的社会大背景处理上,以男孩们的经历为原点,凝聚折射社会现状之一角,且收放自如,并未贪大求全地沉溺于枝蔓,这一点尤其值得称道。如果想要“拔高立意”,这些背景材料无疑具有诱惑力,然而导演点到为止,始终未偏离主轨,北京的大肆拆建、河北/宁夏农村的破败、美国的光鲜,在影像基调上都肉眼可见的有区隔感,但也仅停留于背景。我们或许就此深发出去,联想或脑补某些问题的产生以及将来这些孩子的出路,但这些余味导演不打算说破。

    观至结尾,以小双令人痛心的离队收尾(现实中现已归队),也终于打破模式化的“高燃”或“治愈”想象。在共情了许多次孩子们感叹“好冷呀”之后,还是替他们高兴,毕竟不打棒球,他们的人生也许和自己的父辈一样埋在拳头、酒精和黄土里。“我是一只流浪狗”,马虎眼里全是泪,他们这份渴爱之心漫溢到银幕之外,这样的故事当然并不会结束,奋斗是为了走出去,迎接自己的命运。“我是一颗小小的石头”——棒,少年!

     3 ) 导筒× 导演 许慧晶:疫情之年的华语片尊严,由纪录片开始找回

    2020年8月,许慧晶纪录片新作《棒!少年》入选第14届FIRST青年电影展竞赛单元并获得本届最佳纪录片奖,组委会的颁奖词写道:“流畅的剪辑、超越线性的时间叙事、与完备的电影技术的高水平融合,在动人又诚挚的成长故事中,彰显了人性的温存与希望。”

    《棒!少年》首场放映结束后了获得自开幕以后最长的掌声和欢呼,作为本届影展口碑最好的长片之一,《棒!少年》聚焦的由“留守儿童”构成的少年棒球团体故事成为了影展期间最为观众津津乐道并不断探讨的观影记忆,「导筒」也借此机会带来本片导演许慧晶专访,一起走进这部年度话题纪录片。

    《棒!少年》海报

    《棒!少年》Tough out

    许慧晶| 2020 |中国| 110分钟|纪录片

    内容简介:北京市郊,一群困境、留守儿童在70多岁老教练的带领下练习棒球。少年马虎的到来打破了宁静,他在队中淘气打闹、拉帮结派,成了队员和教练的眼中钉。由于拆迁等原因,棒球基地被要求限期搬离,而半年后,球队将代表亚太区参加在美国举办的世界级少棒比赛。少年们能否团结一心,突破自我?基地和孩子们未来的命运又将如何?

    Photo By 白

    许慧晶 山西人,曾就职于南方周末电视部,香港凤凰卫视中文台。曾拥有十年独立纪录片创作经历。导演作品曾荣获第20届谢菲尔德纪录片电影节评委会特别奖;第50届芝加哥国际电影节评委会特别奖,入选荷兰阿姆斯特丹国际纪录片电影节等多个国内外影展。

    导演阐述

    我想以纪录片搭建一个不同群体间沟通的桥梁,我想找寻一个不同以往自己片子的角度,想呈现希望,哪怕是一丝渺茫的希望。我想让自己的片子被更多的人看到,真正的能帮助到一些人,而不只是呈现问题本身。当我走入这群孩子,发现想要表达的、想要呈现的、想要纪录的在他们身上都有。这个题材本身的扩展性非常的强,给我们提供了足够多的社会切面。比如在他们的原生家庭中出现的种种问题:家庭暴力、亲情缺失、农村的消亡等。我们可以假设如果没有棒球,没有社会的帮助,孩子们的人生或许是可以预见的。真心希望棒球可以带给他们快乐,弥补内心的缺失,获得生存的能力和尊严,有更多的人帮助和关照他们的成长,这也是制作拍摄这个影片初衷。

    专访正文

    导筒:最早的时候怎么会想要创作这样一个类型题材的片子呢?如何接触到这一群孩子的?

    许慧晶:这可能跟我的创作是有关系的,在决定拍这个片子的那个时期,也是我个人的生活跟创作在改变的一个时期。我原先在北京,后来选择到广州定居生活。之前我一直是在做的是跟乡村相关的题材,可能更多关注或呈现的是事情和问题本身,那个时候实际上也在做很多的思考。

    这种思考来源于创作层面,就是我如何去持续我个人的创作?当我们通过影片呈现一些问题的情况下,我们还能做什么?能否在面对问题的时候,有人可以实际地做一种建设性或者可能性的尝试。另外,类型上我也想做一些改变,想在之前的做法或者影片的形态里面寻找一种新的可能性,所以新的片子我想尝试一种新的角度。

    2004年,许慧晶用了3个月的时间和建设大学城广州美术学院天桥的工人们吃住在一起,拍摄了纪录片《天桥》。该作在2011年在深圳《“城市城市”许慧晶、张弘弢纪实影像展》 “City·Metropolis” — Xu Huijing & Zhang Hongtao documenta

    当我确定需要从形态上作出一种改变,或者说我的关注群体方向发生一些改变的时候,我就想要寻找一个跟大众,或者说其他的能产生一定与观众互动性的纪录片形态的东西,我觉得可能“体育”它是一个比较好的切口。因为本身上它具有了一种形式上的可能性,以及拍摄形态上的一种可能性,你可以去尝试很多不同的拍摄方式,再就是一种视觉上的可能性,它也具有观众喜欢看的基础,所以我们一开始就在寻找这种体育类的项目。

    后来各种机缘巧合碰到了孙岭峰老师的球队,去调研之后觉得挺合适的。相当于有了“体育”的这个壳,从纪录片的角度,外面看这个运动本身会带来刚才所说的可能性,而里面的人物又面临很多问题。这个题材吸引人的地方正在于基本上所有的纪录影片的要素都在里面了,它提供了很多切面,我们之前想要的出发点里面所有的东西包括想要作出的改变,在这样一个群体之中,或者说在这个基地里基本都满足了。这是让人比较兴奋的一个点。

    “强棒“教练孙岭峰、导演许慧晶、棒球少年马虎在FIRST首映现场Photo By 白

    另外就是当你去接触这些孩子的时候,你会发现并不是这小孩有多贫困,当然可能他们都面临很多的困境,确实我们可以说他们是困境少年,但是我觉得真正吸引你的不是这个“困境”,也不是社会背景的东西,而是当你看到人这样的情况下所呈现的那种状态。

    当你看到小双(梁正双)那种眼神,那种茫然状态的时候,对于纪录者来说这是很吸引你的。因为我是学美术出身的,原先都是画速写,后来做纪录片也是因为我们已经不需要用速写去记录这样的状况了,变成通过用影像的方式去记录这样的东西。实际上我觉得它就是一种形态上的变化。

    《棒!少年》小双(梁正双)

    导筒:在“体育”这个框架下,除了棒球少年这个方向以外,还有没有当时让你同样觉得比较感兴趣的的题材做过尝试?

    许慧晶:没有具体的说去做尝试,原先有拍过那个足球的,但这个题材的内容,不是我特别关注的那个群体,他是外国人在广州踢足球,不是小孩,是高中生了,和棒球这个相当于两个方向。

    导筒:在拍的时候,您对自己还有和其他的几位摄影师在拍摄过程中,会不会有很明确的要求,是不冷不热,还是打成一片?在最早接触这些孩子的时候,你们有什么样的方法能快速的让孩子们更好的和镜头相处?

    许慧晶:也没有,我们基本上是打成一片,现场每个人发挥每个人的聪明智慧,一般都是跟小朋友打游戏。我觉得还是一个互动跟交心的方法,还是交朋友,我们都不把小朋友当成小朋友,而是把小朋友们就当成朋友们,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

    这些孩子有点特殊性的,跟其他的孩子不一样,他们是运动员,运动员得上竞技场,连适应拍摄这样的心理素质都没有,怎么上场?这是他们最基本的要去解决的问题,他们上了场就和上台一样是在表演,就是演员,所以说他们得具备自我表达,自我表现的能力。

    教练们也一直在跟小孩强调这个东西,就是一定要把自己放开,就要把这场比赛表演好,大家因为比赛好看才更愿意看,整个基地才有生存的途径。这些孩子他们本身是有这样的基础,另外像是经常接受外部媒体的采访,可能也是比较适应这样一个拍摄工作。像马虎那种更是天生的,当你第一天去到基地,他就会就像孙岭峰老师说的一样,跟拍摄机器都能聊天。所以拍摄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压力,这里面有它的特殊性。

    文汇报曾在2017年对“强棒爱心基地”进行过报道

    导筒:如果说按照您过往的作品做出来,会不会在关于社会问题或者社会背景类的处理与呈现部分表现得更加多一些?

    许慧晶:主要是我也不想那样做,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创新,只能说从我自己的角度来说,我想尝试一些新的东西,我不想一直去关注那些问题本身的东西,我想把问题变成背景,我也希望这个片子出来之后,是更多人去愿意去看的,不同年龄段的人,大家都能去接受它或者喜欢它,然后去讨论交流。如果最后大家都愿意更多的去关注这个棒球基地,关注孩子本身,我觉得真的是非常好的事情,这也正是我们希望它所发生的。

    等这些小朋友5年或者10年之后,等他们长大成人了,有自己的独立的思想的时候,当他看到自己的12岁的时候,因为经历了这样挺有意义的一个事情,觉得自己挺厉害的,能对自己是一个认可,我觉得这个很重要。我不希望多年之后他们在看的时候,他们只是看到了一堆问题。这些问题不是他们的问题,这是其他人的问题。

    许慧晶《棒!少年》

    可能那些问题在当时对孩子们没有任何意义,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这里我不是指对所有人都没有意义,有一些人会觉得是从这些问题中能得到一些其他的东西,但我是想让大家更多的感知孩子们身上的东西,希望是从心底去帮助他们,我觉得就够了。

    导筒:心态在发生变化。

    许慧晶:我觉得是可能是受年龄影响的原因,慢慢的不年轻了,之后可能你会想很多事,可能大家都会更多的是想看到的是一种可能性,或者是一些建设性的东西。

    以前可能很多拍纪录片的人都会被大家问到,你呈现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在回答时很多创作者会说“发现问题”是自己最根本的工作,“解决问题是”别人的工作,我只能呈现,怎么可能解决问题?

    许慧晶《妈妈的村庄》 (2012)

    对于这个问题我觉得还是要分清我们关注的点在哪里,大家都知道问题本身,也都能想清楚这个事情是怎么回事?那我的角度就是想记录解决问题的这些人,他们所带来的可能性和解决问题的方法,不再只是问题本身,这就是一个区别。

    导筒:这个项目里面前前后后差不多有六个摄影师。现场一般会有几个机位?这种协作拍摄和您之前的作品拍摄方法很不一样。

    许慧晶:因为这个项目有它的特殊性,一般情况下,我们是有两个机位。因为以前我都是自己拍,拍摄习惯了,我也经常也会拿一个机子,自己好像安心一点,所以有时现场会有三台。另外运动和比赛的时候最少需要有四台到五台从不同角度来拍摄。

    这其实给我的创作方式跟制作方式都带来了很大的改变。原先是一个人用一台机子,去制造一个多机位的效果,但是实际上你在现场会丢掉很多东西,并且对现场并不是一个360度或者更广的一个观察。当你用到双机位和独立录音的时候,实际上已经把你创作的边界扩展了很多了,等于是有立体性的,当你能用三个无线收到同时三个人的声音的时候,那跟你用一台机收一个人的声音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

    导筒:所以收音设备是什么样的?拍摄的器材用的什么样的机子,前后有没有换过?

    许慧晶:录音我们用的是F4,虽然不是特别好的,但是它可以出好几条音轨,我们在现场一般是出三轨,而且我们还有挑杆,所以基本上对我们的整个制作来说是够用的。

    Zoom F4六输入/八轨外景录音机,带有 4 个超低噪音话筒前置放大器除去电池 F4 重量仅 2.27 磅,并具有耐用的金属外壳。F4 包含一个 1.9 英寸白色背光单色 LCD 显示器,这让 F4 可以适应外景高度环境。这款录音设备在2016年10月推出时售价约650美元,性

    我们的主机位是索尼的FS7,辅机位是A7s2,也是索尼的。摄影的话主要是分两种情况,一种就是大机的固定机位的长镜头的运动,比如危凯老师——主要就是处理大机位FS7的操作。

    另外有一个辅机位是一直架稳定器的,起一个模拟轨道的作用。另一位张如新老师,他主要负责稳定器的这台机子模拟轨道的移动方面,有时候拍摄的全程都是轨道运动。

    《棒!少年》拍摄现场

    导筒:这种拍摄的磨合是什么样的?

    许慧晶:一开始拍以后我们经常性的沟通,去确定一些基本的工作方式。在经过一个磨合期之后,迅速形成一个模式,在面对不同的拍摄背景时都能快速反应,这样大家都能进入到一个非常好的工作状态。

    比如比赛的时候怎么拍,日常的情况下怎么拍,在室内、在室外怎么拍,它会逐步形成一些简单的模式,我们就用这种简单的模式去快速启动。

    导筒:拍摄的频率是怎么样的呢?多长时间去拍摄一次?还是一次性待久一点?

    许慧晶:前期大概是一年左右,在纪录片里面算是很快了。两三年的时间完全是一个非常可控的事情。拍摄周期基本上差不多一个月去一次,平均一次以14天为限,超过两周的情况不太多。

    导筒:大概拍到什么时候,觉得可以开始动手剪辑了?是到棒球队到美国比赛结束吗?

    许慧晶:对,美国比赛完以后已经开始做筹备了。它已经有一个基本的一个形态了,打比方你用多人物叙事的架构,它已经成形,已经能撑的住了。如果是用单人线或双人线,具体到底能不能梳理出来,不太好说,这就需要把粗剪整个捋出来,你才能知道这些东西到底够用不够用。

    中国强棒天使少年棒球队赴美参加国际棒球比赛

    中国强棒天使少年棒球队赴美参加国际棒球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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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筒:多机位拍摄的素材量应该是非常庞大的,在素材梳理上面大概花了多久,多长时间开始粗剪?如何进行后期工作?

    许慧晶:这个时间很长,因为光是前期声画对位的工作量非常大,也很重头。大概从2月份已经做到了5、6月份,最起码是三个月左右。我们有一个同事带着另一个小朋友一直在做,统筹、场记这些事情。之后的工作他们的介入就比较少了,既然是决定自己剪,那肯定是要对所有的素材都非常的了解,基本上你必须得看很多遍,才能对这些庞大的素材有充分的认知。

    之后就是开始做“纸上剪辑”的事情,纸上剪辑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这个步骤结束之后再开始码粗剪,这也是一个很漫长的事情,所以从开始到粗剪出来基本上是半年。

    摘自后浪图书——《纪录片也要讲故事》第3版第199页-200页:“如果影片中包含大量的采访素材,那么无论是否使用解说,制作者都要听写出采访的内容,并在纸上对所选择的片段进行预先的剪辑和粘贴。......纸上剪辑的效果和胶片或录像实际剪辑的效果未必同样有效。......但这并不意味

    导筒:在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长片版本里边,这两位小演员的“线”确定是什么时候定下来,是拍的时候已经有这个意向了,还是说到后期剪辑的时候才梳理出来的?

    许慧晶:是剪辑的时候理出来的,现在等于是双主线。之前也尝试过马虎作为绝对主人公,小双为辅线。但实际上现在的方法是双主线。它不是一个主一个次的东西,整个过程是通过不断的思考讨论之后剪辑得来的。

    很多人都说剪辑就是编剧的一个过程,你要对人物、对很多东西有很多认知,怎么样去认识你的人物?怎么样去说明他们的境况?到底要讲一个什么样的事情?它需要你对整个素材、对整个事情进行高度的消化。

    马虎

    导筒:这个片子是否会在您之前作品的表现方法上有一个导演剪辑版?本片的出品方爱奇艺有没有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许慧晶:这个片子最终只会有一个版本,不会有导演版,也不会有其他的任何版。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个集体智慧下所产生的东西。这片子在创作上最大的特点,就是它不是我一个人的,而是属于集体创作,这也是和我之前作品本质上的一个区别。它的确是经历了漫长的讨论和沟通,不过我们的合作都是非常良性的。

    虽然版权在爱奇艺,定剪权也在,但他们其实给了我非常大的的创作自由度。整个项目最后是分两个方向,一个是长片,一个是剧集。实际上是很明确,长片肯定是要尊重我们的意见,由我们来做最终的决定权,但我们也不会因为有了决定权,就可以忽视任何意见。那剧集他们要最终的决定权,没问题,实际上这也是一个商量的过程,在大家互相尊重的情况下最后都觉得OK。

    《棒!少年》第一版概念海报,设计师:谢瀚锋

    导筒:和本片的顾问周浩老师是怎样合作沟通的?

    许慧晶:这一次实际上首先是周浩老师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如果没有他的话是不会有这个片子的,原因是因为他给我介绍一份工作,然后才有了这个片子的产生的可能性。周浩老师是我人生的贵人,因为认识很多年了,我都是供着的(笑)。这个项目从一开始立项到提案,再到后期包括最后的结果他都是很清楚的。

    《棒!少年》曾获IDF西湖国际纪录片大会优选提案等多个国内外提案奖项

    在台湾提案的时候我们都在一块,因为他也有片子要提。很多时候上台怎么说怎么回答比较好,我们都是通过周浩老师演练的,他已经把所有的经验传授给我们了。结果最后是我们拿到了第一名,所以挺搞笑的。因为是人家的指导,才有了我们的开始,感谢他给我们这么长时间的帮助。

    所以包括后面的成片,每一版都会发给他看,他会提出很多意见,当然这中间肯定会有大家不同的想法,因为周老师他会对这个片子会有他的想法,但是我们也会坚持我们自己不成熟的想法。

    导筒:周浩老师会有什么样不同的意见?

    许慧晶:可能周老师的想法就是他想听到更多的声音,就是很多不同的声音,不管是对于棒球队也好,对于基地教练也好,他想看到各种不同的“面”。但是我可能更多的想集中到一个点,我不想把它扩散,因为我只想用影像本身的内容去让别人感受就好了。

    纪录片导演周浩

    纪录片导演周浩,曾任新华社、《南方周末》摄影记者,2002年开始纪录片创作。他的镜头如同深入社会生活的解剖刀,剖开血肉的现实画面:珠江口加工厂外小镇出租屋内的打工者们(《厚街》2003);福建一所普通中学琐碎又疯狂的高中生活(《高三》2006);烂尾楼里的地下江湖和城中村中的吸毒贩毒者(《龙哥》2008),一位即将离任的县委书记的官场故事(《冬月》2009);广州火车站旁派出所内的权力与底层(《差馆》2010)。他的影片曾入选阿姆斯特丹纪录片电影节、巴黎真实国际纪录片电影节、瑞士Fribourg国际电影节、马德里国际纪录片电影节、香港国际电影节、台湾纪录片双年展等。 ——From公共电视纪录片平台

    导筒: 之前看过您对于拍摄和剪辑的一种看法——“拍的时候是放,剪的时候收”。

    许慧晶:对,会是这样。我觉得前期拍摄就跟我炒菜差不多,前期拍摄就备料。因为我不怎么会炒菜(笑),但是我肯定会把需要的料全备上,油盐酱醋十三香,需要什么我都有。

    在后期剪辑也就是炒菜的过程中,要炒成什么样的菜,要放多少食材和调料,这个东西还是有点规矩的。醋放太多了没法吃,盐放太多也没法吃,不管你的手艺怎么样,最终要做出来一个东西好吃或者说能吃,一定是要有考量的。你肯定要珍惜你的羽毛,珍惜很多东西。这90分钟、100多分钟里面的东西肯定都是精华,都是你经过深思熟虑的,哪怕多一帧它可能都是有问题的。

    导筒:现在这个版本有没有哪一个板块或一个部分,特别割舍不掉,经过很长的时间才放下来?

    许慧晶:实际上被剪掉的东西,要说有没有让我觉得很不舍,当然也有。过年期间的上一版廖庆松老师是指导过的,因为他一直是这个片子的剪辑指导,之前来北京我们一起工作过一段时间,之间的每一版都会给他发。最后的定版,是让廖庆松老师帮忙做的,大家没有任何意见,也没有任何异议了,然后就定下来了。

    廖庆松

    不只是我觉得好,而是包括我们合作方爱奇艺在内的所有参与的大家看完都觉得这是挺不错的一个方向,情感、人物、节奏和风格也出来了。可能原先的风格还不是太明显,现在它就有点像雕塑似的,因为不少剪辑的地方是硬切,但这种棱角不受任何影响。

    你会发现包括人的采访也是,观众在看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他就已经开始说话了,刚开始我们还挺担心的,比如孙教练原先就出来晃了一下,第二次出场就直接说话了,观众会不会有点懵。但后来你会发现,这是一个风格性的东西,包括让这个这个东西产生风格,可能我们也是之前一直想去尝试想要的东西。

    包括小双那个一开场在山上坐着也是最后才定下来,这一段一直想放到片头,但是原先的结构不允许,没法解决这个问题,想放到前面都放不上去,但是最后重新调整还是放上去了。

    包括马虎的“摩托摇”,很多人都会有意见,大家会问我为什么调了那么多版,“摩托摇”这一段从来不动,我就回答我觉得挺好,就是不想去动。虽然现在的呈现方式跟之前也是不一样的,以前是直接把歌贴上去,然后做成像MTV似的,现在的方式实际上是把那些东西“破开”了,也产生了新的形式感,我觉得是一个挺好的处理方法。

    导筒:有些很动感的段落像MV,孩子们在操场上非常洋溢的那种状态的拍摄跟剪辑,这是一开始你就已经想好的?

    许慧晶:确实是我们一开始就想做的,因为“体育”的这个壳你得把它做足了。实际上我们用各种方式拍了很多升格的素材,初剪里面是加了很多的,但是实际上最后用的很少,保留的几个地方最后都被删得差不多了。

    去定性的时候要有两种方式去结合。有一个前提有必须一个基本的态度在里面,我们不是说要取走纯商业的路线,还是希望能够走一些影展。我个人有一个挺有强的诉求,我想让这两个东西融合。

    爱奇艺的意见更倾向于长片走影展路线,有没有商业都无所谓,因为剧集已经解决了,他们希望我就按照自己的方式做。但我就是两个东西我都想要,又能保持可能说是影展方向的东西,又能保持一个面向更大众群体的可观赏性。

    导筒:在剪辑的时候,很大一部分上都在做这种争斗?

    许慧晶:对,实际上是剪辑的时候一直是在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如何是让商业性跟艺术性的东西有一个融合,我想找一个平衡点。

    导筒:像美国、日本、韩国还有台湾地区,他们的棒球发展和历史更久,基础更深,也有大量的漫画、小说还有电影、剧集和纪录片,您之前有没有和团队一起去做一些研究和参照?

    许慧晶:之前没有,但是后期剪辑的时候,我自己把日本《棒球英豪》所有的系列和电影版全看了,觉得挺有意思的,也算借鉴了一些东西,包括它里面有风车,电影版里面有一版也有风车,我们的片子里也有风车。

    1985年101集日本动漫《棒球英豪》

    导筒:声音方面,有一幕是快要拆除的棒球场旁边是正在工作的打桩机,而教练正在教育孩子们,就像打地基一样。

    许慧晶:很多东西也是机缘巧合,正好我们在中山的时候,球场本来就是一个房地产开发商去做的,人家在那里要建棒球小镇的,那一片也是预留的开发地,我们在拍摄的过程当中周边就开始动工建设了,变成一个大背景的东西,跟片子产生了一定的联系。

    我们在拍的时候,因为那些建造机器都在开动,也不是我们刻意的要那样做。而且打桩声音不一样 ,有实的、有虚的,有不同的节奏感,很好玩,我们实录了很多。后期有一些声音是贴上去的,肯定是有的,但是确实很多都是现场听到之后实录的。

    张锦新教练在球场和孩子们一起训练

    这个片子在我们的定义下它不是一个体育类的纪录片,实际上还是关于在某一个环境里面生活的和生存的故事。所以球场之外的很多影响,对孩子们的生活、比赛和成长会有很多本质性的影响。这点的最早的建议跟尝试,是徐小明老师和我们一块去沟通出来的,因为我们之前做了一个蒙太奇的效果,后来徐老师觉得可以用这样的方式,等于我们就用这样的方式跟现实产生了很多联系。

    这也是为什么我说他是一个集体智慧的成果,这个片子上是有很多前辈,比如廖庆松老师、徐小明老师、周强老师,周强老师也是我们的剪辑指导之一的。包括顾问,比如孙增田老师、顾桃老师,包括监制Ruby,还有爱奇艺的齐康,所以有很多人提建议的。

    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你要把自己当成一个容器,不要被他们玩坏的一个容器(笑),你要去消化它。你要有消化的能力,要有你的坚持。

    马虎

    导筒:之后会在什么时候走向公映?

    许慧晶:最后定剪两周都不到了,调色就套了个色,混音也来得及做,主要是为了这一次影展。之后才会开始做调色混音。上映的话看版权方了。

    导筒:从年初到现在这疫情对这个片子的后期有没什么样的影响?

    许慧晶:影响很大。如果没有疫情的话,这片子就不是这样,最终会是上一版过年期间的定剪版,那会是最终的样子,但正是因为疫情和各种原因的影响,让这片子最后产生了现在可能算是最好的结果吧。

    导筒:等于说接近6个月时间让片子发生了一个质变。

    许慧晶:对,在这之前我们尝试了各种方式,包括其他的剪辑老师来介入,来从不同的角度做尝试。我自己的话,因为疫情所以之前定下的很多项目都黄了,没法弄,只能在家待着,也不能在家每天睡觉,那就继续做。这里面的所有问题你必须去面对,你必须去解决。等于用半年的时间把我们的素材,把所有的人物,还有我们所有讲的故事想明白了,也就是真正的去理解你的人物,真正的去共情,真的去理解。

    Photo By 白

    疫情在家的时间实际上给了一个机会让我解决了很多问题,特别是解决了我自身的很多问题。比如我家有一个小朋友,今年6岁,原先他根本不需要我,不需要我帮他洗澡,不需要我去带他出去,我也没法搞清父亲跟儿子的关系是怎么样的。但这半年的时间在家每天必须面对他,我通过这段时间跟他的相处也逐渐确定了一个非常好的感情基础;同样是这半年的时间,我也真正的去认知我拍的这些打棒球的小孩子们,他们到底缺的是什么?通过我跟我儿子这种相处,我觉得他们缺的就是——“陪伴”,亲情里面任何东西都没办法去替代的,最基础的东西就是陪伴。

    不管你的来处是哪里,你面临的问题是什么,都会归结到童年对你的影响,就像一句话说,有的人是用童年治愈自己的一辈子,有的人是用一辈子来质疑自己的童年,我觉得挺有道理的。童年的很多东西,它决定了你人的未来的走向,但是走向可能是内心里面,缺了的东西他会一直缺,那我们能做的就是,我们怎么样去把这些东西稍微补一补。这不是一个小群体,是一个大群体,现在中国有多少人的家庭是可以一起生活的,城市相对还好点,农村有多少父母是可以跟小孩生活在一起的,许多都是留守儿童。

    之前我们想做到的这种共情的效果,但第一版是不够好。经过半年的时间,个人的思考,对家庭的思考,都沉淀在这里,最后做出了新的版本。

    导筒:马虎你觉得他是不是真正的有成长,因为他性格里面可能还是有以前的一些东西。

    许慧晶:我觉得是一样,对于马虎他原先的性格,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我觉得挺好的,我很喜欢他。马虎的性格是一个特例,马虎能做到的事情,很多人其实是做不到,他的外张性跟包容度是非常高的。包括像孙岭峰教练说的,马虎是一个非常优质的人,这是他从教练员的这样的角度去考虑,从我们个人的考虑,没有几个人能像马虎一样。

    我们现实当中也是,你在上小学上初中的时候,每个班里面总会有几个“老大”吧,那马虎就是老大之一。当你走到社会上之后,往往也是这些“老大”混的好,所以我觉得马虎以后可能也会很好,因为他情商很高,化解问题的能力也很高,他的这种心胸也很大。

    马虎

    导筒:您对马虎和小双目前的状态或者命运是怎么看待的,因为两个人似乎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许慧晶:我倒不觉得命运往不同的方向走,我是觉得只是在某一个阶段大家去做一个选择,这种选择对于他来说可能是最好的,我觉得每个人在做选择的时候,肯定是都觉得在下一秒或者下一个时间段,自己这样是最好的。但是具体是一个什么样的想法,我觉得只有当他真的想告诉你的时候你才会知道,他不想告诉你就不会知道。

    导筒:您觉得小双后面会回到棒球训练基地吗?

    许慧晶:我觉得是有可能性的,因为过年的时候,他大伯都要把他送回基地了,但是因为疫情耽误了。所以如果没有疫情的话,他说不定就已经在了。

    导筒:我看片子里有提到他会偷跑回去?

    许慧晶:那是以前,主要还是他大伯的病他想回去。因为毕竟还是小朋友,大家想想自己12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都会觉得自己的选择就是对的的想法。而且正处在2岁这样比较倔的逆反时期,大家应该都是都能理解,像小双这样有特殊背景的小孩,他能做成这样今天这样我觉得挺好的。如果是我的话,我不见得能做到他那样。

    小双(梁正双)

    所以我觉得既然他选择了,他应该是做了很多事情,也有他自己的思想的,不管是对他自己也好,对他二伯也好,对他的未来也好,我觉得他应该都是有一些想法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在某一定的时期,我们能帮他一把。

    导筒:还有一位就是大宝,因为目前的长片容量也有限,之前他有没有一瞬间也在你的考虑里面。

    许慧晶:大宝实际上是我在我们的人物考虑里面。片子它有一个人物的贯穿性,大宝跟马虎一样年龄是超龄。就和比赛一样,我不能放俩主要人物都是年龄超龄,那我这个比赛怎么打?所以说没办法只能把他往后退一退。另外一个小孩李海鑫,问题是他年龄不到,他上不了赛场。所以说都是从综合考虑的。

    另外对于小双,我觉得他代表一个大多数,他代表的也许是一个沉默的大多数,我想人无非就是分几种,一个外放,一个内敛,马虎是外放的,小双是内敛的,但是内敛的人可能对于中国人来说会占大多数。我觉得我不像马虎,我没有马虎那样的气场,所以我觉得我更像小双。但是可能大宝他是两者中间的那种,像李海鑫的情商更高,问题是他太小了,他还没到那个岁数,如果这个时期去拍李海鑫,那他就有意思了。

    导筒:后边剧集的部分你还会再多花很多时间在上面吗?

    许慧晶: 现在是六集嘛,30分钟,我们的剪辑现在是李博,我们现在也是在等最后的结果。实际上棒球这个片子,当时我们最初的计划是想把他们拍到18岁,因为基地是抚养到18岁,18岁之后他就会有不同的方向,有的上大学进到校队,还有的打专业了,有的可能就离开了,15岁到18岁,这个阶段他们的一个状况,我们是想持续的去做,主要是就是看后续的投资方或者其他的是不是能够促成这件事。

    这个事情不是一个人就能做的,它需要有一个团队合作的方式,前提就是你要呈现出一种质感或者一种视觉的东西,现在这个版本和阶段的《棒!少年》呈现出来一种状态,后面再做可能比它的呈现还要更好,那就是一个真正团队化的东西,你没有投资没有是没法做的。

    导筒:如果棒少年后面的资金或者有一些人愿意一直往下面做,您是愿意做到他们18岁或者说接近类似于10年跨度的片子吗?

    许慧晶:当然可以,现在它主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投资方的问题,有没有人有感兴趣,我觉得记录他们一辈子都可以,这是一个可持续性的变化。我觉得他也可以形成一种类似真人秀,但是不是真人秀,但是我觉得比较好的就是我们是从独立纪录片出来的,我觉得都是纪录片,像《奇遇人生》似的,他们能搞,我们为什么不能搞,我们也能搞,我觉得我们比他们搞得更好,能搞得更有趣,我觉得大概就是这样子。

    导筒:这个项目现在其实也是后期的阶段了,您现在有没有准备转向拍一些其他的新的项目?

    许慧晶:我们这一次来影展其实拍摄设备都拿着呢, 8月4号我们马上会去新片的拍摄地,马上要开拍。这个题材是在我们原先的一个框架里面,因为我一直在关注农村这个基本面。我们原先的做法是在这个面里去选择不同的身份的人,不同的性别,不同年龄段的人,我想把它做成一个网状的东西。

    我们下一个片子是关于一个40多岁男人的,这个人他是在城市里面生活的,原先是大院的子弟,去日本留学,后来在丰田的公司里面工作,但是他觉得太无聊了,他想改变这种生活,然后他就回到国内,在长春郊区搞了40多公顷的盐碱地,他就种大米,在网上卖大米,他也是网上的红人,天涯比较早期的博主。后来上海交大的一个女孩子喜欢他,然后拿了个箱子去跟他结婚了。现在他家儿子七岁开始上学了,他收养了二十多条这个不同品种的狗,残疾狗,也有一堆猫、一堆猪羊、一堆鸭子、一堆鹅、黄鼠狼,狐狸,有三只狐狸。

    我想拍一个人跟土地的关系,可能也是这种关系变化。我想去讨论这种城市人群的变迁,回来农村到底能做什么,当这些有知识的人,城市里面的人,愿意到农村去从事这样一些事情的时候,农村就会有希望,原先的一些精神气的东西就会回来,有点像“乡绅”的那种东西,这种社区的东西。

    农村现在人不停的往出跑,不停的往出走,我觉得缺少的就是有知识的、有能力的人,他回到这片土地了,然后慢慢的去形成一种良性的东西,再吸引更多的人再回来,我觉得这是一种可行的解决方法,我看重的可能还是这个东西,并且能让你去感受到生命力,一种新的活着的状态。

    我也希望大家看完之后,对生活会有更加的热爱,对我们活着会产生很多的期待,对土地会产生很多期待。所以我想解决这个问题,有这样的人的努力,我们能吃到一些良心一点的所谓有机的东西,这些现在所谓有机的东西不就是20、30年前的味道吗?这都没过多久,我们已经吃不到了,所以这是一个问题。大家现在也是在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我觉得胡子他们在做的这个事是一种解决方法,他对人的精神,对土地本身面临的问题都是一个解决方法。

    导筒:之前已经拍过一段时间了?

    许慧晶:没有,这次去是第一次,之前花了一个多月把他网上的资料全翻了一遍,然后我们正在做了一个方向上的构想,有大家的认可,有投资方愿意一起,然后就可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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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字整理&部分剧照调色:贾丽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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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 体育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纳尔逊·曼德拉

    继《气球》和《一秒钟》之后,过去一个月内登陆院线的第三部令人称快的华语电影,低迷全年的内地影坛在年末奏响强音,虽然这三部的排片量加在一起,可能都赶不上一部闻着就一股陈腐味的《神奇女侠1984》。

    这部国内影坛少见的体育纪录片,找到了近乎完美的题材和拍摄对象。这是一支由功勋教练和退役国手组建成的少年棒球队,专门从贫困农村招募缺爱的苦孩子,引领他们来到北京受训,奔向职业体育之路。编导团队历时三年随队跟拍,将积攒的素材变成了这部真实质朴,又充满人情味和人性美的佳作。

    在这支特殊球队中承包了八成以上戏码的,是一个名叫马虎的孩子。天赋出众,个性乖张,不敢一个人睡觉,却敢四处惹是生非争做老大,在镜头面前更是肆无忌惮,敢笑敢哭,甚至连名字都那么有戏。能遇到这样的拍摄对象,应该是每一个纪录片编导的梦想吧。一个可遇不可求的主角,让整部片子有血有肉,有笑有泪,无须煽情,一切水到渠成。

    在叙事层面上,导演的梳理能力有所不足,第二主角梁正双的人物线显得凌乱,后半段如能删减一些旁枝,会让整体更上一层楼。但看罢我也曾自问,当年自己做体育电视编导出去拍片子的时候,要能拍到这么多好素材,我大概也舍不得删吧。。。

    观影时还有一点令我深省。放眼整个影院,估计没几个人弄得懂棒球规则,但却不妨碍大家踏准场内场外的每个笑点会心欢笑,落幕时甚至还响起了齐齐一阵掌声。体育在中国也许是小众市场,但背后却蕴藏着普世共通的人性力量,只待有心人来挖掘。我等体育媒体人当以此自勉,“体育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这支小小棒球队就是活在我们身边的例子。

     5 ) 燃与苦交织,棒球与人生之味

    初知《棒!少年》,是因为它在今年的FIRST获得了超高的口碑评分、拿下了年度最佳纪录长片奖,被一票影迷誉为“年度纪录片黑马之作”。

    《棒!少年》为什么能触发不同层级的观众相同的共鸣?起初,我的猜想是棒球少年们意气风发的那一番“燃”。毕竟本片选择将镜头聚焦于北京市郊的一座棒球少年训练基地,标准的体育题材纪录片视角。

    而在观看本片的过程中,我才发现它根本不是一个体育题材纪录片,确切地说,它更关乎于生存处境与人生选择。球场之外远比球场之内更精彩,也引发了我另一些层面的思考。

    影片开始于河北农村一片乱石林立的孤凉山岗上,坐在山顶远眺的男孩小双,即将踏上前往北京的“棒球征程”。他的大伯带他去给他的父母扫墓,临了不免嘱托一句:“你好好地干,再也别回到我们这个地方”。镜头随之切转,本片的另一个主角——来自宁夏的马虎,一脸疲惫地出现在观众面前,神色恍惚地迎接北京的夜与昼。

    寥寥几笔的开篇,就精准地埋设下了整部影片的前提,我们很快便会意识到:在这座棒球基地里,每个稚气的孩童身上,也许都藏着一段叫人不忍聆听的沉重苦难。接着往下看,你会更加惊讶于,苦难将轻易、简单地被这些孩子们脱口而出,仿佛这些过往都已化成不再发疼的伤疤。

    性格有些忧郁的“乖乖仔”小双是个孤儿,家里因为养不起他,把他给卖了,买家却因“个头小”的理由把他“退货”,他的双胞胎哥哥代替他被卖掉。而被视作无用之人的他,差点就被家里给埋了。小双看起来比谁都温柔、内向,心里却总是杵着一股劲。

    过分外向,甚至显得有些“调皮”的马虎,同样有个不幸的家庭。他的母亲在他小时候离家出走,外加父亲的不管不顾,让他的童年蒙上太多的阴影。而掩盖这些阴影的方式,就是给敏感的自己塑造一个坚硬的外壳。来基地后多次失控的表现,仿佛是他在集体中寻找自我存在感的一种方式。

    家庭不完整、身陷困境、需要帮助;年龄7岁到9岁;身体健康——这是强棒爱心基地的创始人孙岭峰立下的“天使救助计划”选择孩子的标准。孙岭峰18岁时就入选了国家棒球队,一直打到2010年退役。退役后,他做过江苏省队的主教练、运营过中国棒球联赛,心里仍怀揣着一份要在中国棒球界发光发热的情怀。

    当然,这个基地的由来并非“情怀”二字这么简单。他在片中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要付出巨大的精力与金钱成本,从全国各地拉来这些挣扎在贫困线的孩子们,培养他们成为“棒球少年”的原因:

    对于这些孩子们而言,在贫困的乡野和破碎的家庭里,即便能勉强生存,也难以拥有常人眼中“像样”的生活。而来到北京,别的不说,首先解决的就是温饱与生计问题,基地给了他们一个报团取暖、集体生活的家。

    其中有天赋练得好的,日后有机会能成为专业的棒球运动员进入省队、国家队。进不去的,也可以通过比赛,拥有免试就能上大学的机会。假如练得还不行,这些孩子至少也可以在成年后转化成棒球行业里的员工,拥有清晰的职业之路。这些归宿显然是原先的孩子们想都不敢想的。

    于是,这些“已识愁滋味”的少年们,他们实际上是被提前安置好了人生方向。棒球在中国是一种较为冷门的“精英运动”,在他们身上却得到了相反的答案:对他们而言,来到这里,棒球就成为了自己命运的跳板,是脱离生活的苦海、努力挣扎着游向另一个阶级的可能。

    棒球,是他们来到命运的岔路口,几近于唯一的“好出路”了。

    面对基地里埋藏的这一复杂现况,《棒!少年》的导演许慧晶采取了较之于一般性的纪录片截然不同的叙事模式。表面上看,这部纪录片采取的是标准的人物驱动型叙事,驱动影片前进的力量显然来自于小双与马虎这两个“互补”式人物的双线成长,兼而展现出棒球少年的群像生活,看似所有的切入点都是围绕着人物渐次展开。

    但与此同时,社会问题总是会如“打游击”一般出现在片中各个叙事节点上,让观众意识到小双、马虎与其处境的复杂性,并从他们情绪起伏激烈的日常生活里发散出多个层面的议题——包括对强棒爱心基地运营方式与工作方法的观察与反思,中国城乡图景的迁建变化,棒球与人生命运的关系等等。

    这些在叙事中不断游动着的发言位置、视角切换,常常以硬切的剪辑方式快速地将零碎的信息点抛出,灵动且充满巧思。这让它在叙事的切面上显得更为宽泛、散落,着力的点也更多。

    《棒!少年》以此清醒地提示着我们观众:即使纪录对象是一群简单纯粹的孩童,他们身上也可以暴露出诸多值得我们更进一步去关注的问题。

    来自社会现实的阴影,确实在少年的身上随形。在片中,马虎的成长线比小双更为清晰、完整,性格的张力也更引人关注;但我却着实更关注于那个常常在角落里沉默寡言又心思细腻的小双,并因他而心痛了好几次。

    《棒!少年》最让我百感交心的时刻,就来自于他们最后在美国比赛时输球后的一幕——小双哭得情绪崩溃,马虎拿着汉堡上前安慰,却进一步引起了他的自责。他懊恼于自己辜负了所有予以帮助的人,当马虎进一步和他说“之后有的是机会”时,他说出了令我震惊的一句话:“机会只有一次”。

    令人难以想象,这句如此决绝的话,出自这么小的孩子之口。而也正是在此刻,影片此前不断构建的“宁夏与河北的乡下 - 北京 - 纽约”这一对仗严密的“三城记”结构,被推向了情感上的顶峰。

    我们会突然发觉,无论是小双还是马虎,他们在经年累月的训练后,都早已不是自己初来基地时原本的样貌。在城市中,棒球运动的燃、学校教育与集体生活的优越,改变了他们;最后漂洋过海到光鲜的纽约,在那里生活、比赛的时光,也改变了他们;而回到家乡,回到自己原先的家庭中,那个连破败都难以形容的环境里,三方图景之间的巨大落差,窘迫、贫瘠的现实又一次压得小双透不过气。

    棒球与人生的关系,在小双此后的抑郁与痛苦中变得无比扎心,他的面前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而这道开放的难题也在影片的最后摆给了观众。

    令人欣慰的是,《棒!少年》所拍出的运动之燃,并不在于棒球训练过程里的“自然而燃”;所直视的现实之苦,也并不在于少年们身世的苦情。这些层面之上,它更想让观众真正看见的,是这群少年他们奋力改变自身阶层处境、“叫板命运”所迸发出的冲劲,以及需要忍耐的艰辛。

    棒球少年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如果要选择棒球作为一生的志业,那么遍体鳞伤、擦掉血泪、伤口结疤的日子也才刚刚开始。但也正如只有食用苦楚之物方可体验的“回甘”,在这条他们改写自身命运的必经之路上,苦终究会成为成长的馈赠。

    燃与苦交织,才是棒球与人生之味。

     6 ) 《棒!少年》一中國式棒球打開孩子世界的門

    打棒球本應是青春熱血的玩意,但在中國成為了脫貧的項目與工具。在貧困地區收容孤兒、貧困的孩子到北京,開始對他們命運的改造,孩子從不認識棒球到被逼打棒球,就像一場盲婚啞嫁。對他們來說只有棒球才能使他們離開貧困的家鄉,讓家人少一個牽掛,留在家裡就是家累,留在家鄉隨時長大成文盲或是流氓。在中國打棒球有前途嗎?打棒球開心嗎?這都不能夠想太多,開心能夠填飽肚子嗎?這是中國少年與其它地方的分別。盲婚啞嫁也總會有人修成正果,而事實上在中國發展棒球困難重重,一是傳統(日韓台也有百多年的發展史)、二是不容易有成績與難以訓練,三是實力與人才的問題。首先世界棒球的大賽不算多,棒球世錦賽、世界棒球十二強、亞錦賽、亞運、奧運都未必有中國隊的資格,國人也未必很關心。作為棒球迷看到這部紀錄片是興奮的,可以了解一下中國的球界,很記得在2017年WBC的比賽上中國隊對日本竟然打回了一分,最後1-7落敗。其中打出安打的Ray Chang有一半香港人血統,有幾位中國球手在美國職棒的小聯盟(3A,2A農場)打球。中國人的身影不至缺席,但在中國棒球仍然是小眾運動,縱然MLB與中國合作,國內有棒球聯賽但關注度低,水平就難以入流。

    《棒!少年》的導演(許慧晶)提到他最初不是想拍棒球,只是機緣巧合下,追訪五年採訪了六位孩子,最後在電影選了兩位,沉實平靜、聽話、乖巧的投手梁正雙與性格相反,行使暴力而性格剛烈的馬虎為焦點。其餘的片段與人物剪接成六集的同名紀錄片集中。這部紀錄片是國內少有的運動紀錄片,在國內的青年電影節先拔頭籌,聲名大噪,更獲得金雞百花獎的青睞。原生家庭對孩子的成長有莫大影響,《棒!少年》是一部另類的電影,一方面是塑造年輕人的成長、二方面說中國發生的故事、除運動以外側寫貧窮、逼遷、慈善事業,在大環境下說小故事。

    《棒!少年》的背景與影片的後續

    當看過不少日式動漫、熱血的薰陶下,多數棒球電影都是藍天白雲、青空的球場、同儕友伴揮灑汗水,青春無悔。而《棒!少年》不是典型的,甚至有點傷感與壓抑,它留下的是一個年輕人通過棒球改變命運、通往唯一出口的故事,他們無法問自己愛不愛,只有眼前的做不做。一反棒球影視的作風,日式動漫裡的少年有父親的影子,有想幹一番事業的,要挑戰甲子園的少年,亦有要建立棒球隊的女性(《女棒甲子園》、《八月的棒球甜心》。中國人的運動與自身受的苦難一樣,在拍運動題材如排球影視《排球之花》、《沙鷗》、《奪冠》也是說悲劇,苦難、殘酷青春,在拍紀錄片很不幸的是也要針對少年人的家庭背景有多慘,看不到他們享受與投入運動的熱情與愛。事實上在奧運會也難以看到中國運動員的真性情,在全紅嬋的故事看到被沒收的童年,一個小孩子要負擔起母親的醫藥費,這是社會政策分配的失衡,逼著孩子長大懂性,作出自我犧牲的精神。在別的國家不會看到這種故事,只有第三世界的國家才有賣身的故事。諷刺的是全紅梅得到奧運獎牌後,有各種的人上門沾光、送禮,根本不會有人在她家困難時施援手,希望在《棒!少年》裡的少年也有出頭天,或者有一天跑掉的家人會突然出現,他們的家裡也會改善環境,只要得獎、得到榮譽才會有人真正的重視。

    中國的《棒!少年》沒有少年人宏大的理想,只有成年人安排他們該怎樣做,該怎樣行自己的路。成年人提供了土壤與條件,能否成才就要靠自己與命運。看畢這部片是壓抑的,中國棒球沒有預視的發展藍圖,二是孩子們的心事與原生家庭對他們的傷害,不是一朝一夕能解開。即使他們在棒球上取得成績,又會否有光宗耀祖的一日與可期的未來?很多未知的答案,但可以知的是一切會改善起來。看到孩子有偽裝自己的能力,在畸型的環境下被逼長大,令人悲傷。球隊以社企形式運作,與其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對隊員供書教學,培養一技之長。在社會上每個人都需要接受幫助的,沒有社企的協助更遑論脫貧機會。

    強棒天使隊在2015年在北京通州成立,電影片段裡周遭都是拆遷的房子,該區要成為北京市的副行政區、前幾年北京市要清理低端人口、清理外省人與城中村。球隊在不確定的環境下而生,球員日常除了練球也要到附近的小學上課,可是連學校也避不過強拆的命運,學生就是流徙的民眾,生源的漂泊,好不容易有個家也要搬遷。總算好心有好報,球隊的故事得以廣傳,與大集團合作推廣棒球有功,最新的消息是球隊總算有了自己的地方。而球隊由招收男生到在四川大涼山(國家級的貧困縣市)招收了女生,成立女子棒球隊與六個年齡層的棒球隊。短短幾年在基地建立運動區、菜田、生活區、餐廳,成為一個一站式自給自足的社會企業。孫嶺鋒教練是這支球隊的領軍人物,他曾經是中國棒球隊的隊長,退役後與師父張錦新成立了社會企業,七歲的孫嶺鋒以紙團作球練習,如今棒球成為他的事業。成立基地是有初心,他提到即使隊員們進不到體系,長大後有需要也能回到基地謀生,回饋也好,作為安全網也好。在2017年,有四名隊員選拔到中國少棒隊體系,可算是成功育成了明日之星。

    經過幾年的發展,強棒天使隊在國內的青年賽幾乎都壟斷冠軍。在片中紀錄了2018年隊伍去美國參加小馬杯的片段,中國隊在美國隊手上拿下了一分,最終以1-11五局結束比賽。發展條件無疑比人差,但在比賽上看到小雙(隊內核心投手)受傷貼上膠布也投到力氣也盡時,看到孩子的堅持。棒球打開了孩子走出國門的眼晴,他們在美國看了MLB的比賽,見識到美國的球場,整個國家都是球場與支持,而團隊在中山東升鎮冬訓的球場也要清拆,對比中國棒球的無奈。有了棒球,孩子走出大山,除了能坐飛機去訓練打比賽、出席活動外有機會到各省市,亦有機會參觀北京市內的名勝。慶幸的是拉攏到品牌支持社企,受養的學生至少可以接受九年免費教育、免於失學的恐懼中。

    少年的原生家庭與成長之痛

    在片中小雙與馬虎都是來至貧困户,小雙原本有個雙胞胎哥哥,在小時候家人把他們兩兄弟拿去賣,買家看到小雙身體弱小,不要他而賣走了哥哥。他的願望是長大後尋親。父親在他出生前離世,媽媽在出生後離家了,家裡有姐姐,靠著年老的大伯照顧,可是大伯年老找不到工作也無力養活他,他成為了家裡的負累。小雙在訓練的過程較少說話,比較聽從教練的話、性格內斂、守規矩的。可是,他的問題是如果未來出不到成績不僅會被人取代,也會影響他往後被相中的路。在美國輸掉的一場球,他在隊裡的先發投手也盡力撐過去,可惜強弱懸殊,在比賽中他是唯一可上場的王牌投手,貼上膠布多辛苦也要上場。他背負了團隊與國家的寄望。

    在片尾,平日沉穩、把心事放在心裡的小雙終於爆發,他知道伯父想他回到基地訓練,可是小雙心裡有心事,身不由己,在結尾拋下了一句「大伯,你不能不要我」,十二歲的孩子明白家裡的事,不希望家人擔心,更因而患上情緒病。教練七度到家鄉探訪不果,幸而最新消息得知他回去打棒球了。期間因傷患而不當投手,看到他在晚間自主練習,同時也積極嘗試別的崗位。在《新京報》2020年的訪問裡小雙已經15歲,與傷患糾纏了一年重回投手崗位,不過投球比較吃力,每個孩子在訓練期間必先要勞其筋骨,每個人都有戰績。

    與小雙不同,馬虎是一個難搞的小孩。來至寧夏,家中有爸爸與姑姐們,但對他投閒置散,像是人球間在親戚家討飯吃。在課堂上他會騷擾同學、吃粉筆、成績相當差。在片中有一句說話特別深刻,「我是馬虎,來至十字路口,走丟了,被棒球愛心基地檢到了」有一幕他不懂唱國歌,將奴隸( ni)讀成勞力,隊中的成員教他咬字,他不是智力有問題的但力不從心,文化水平跟其它人有落差,在學校追不上進度,在學校是別人的笑柄。在愛心基地與其它小孩子生活,背景迂迴,馬虎表面上是一個破壞秩序的搞事份子,在食堂排隊取飯時搞事、與同伴們打架、在同伴洗澡的時候整蠱對方。教練一次又一次對他說教,對他說打不好就要回家。當同伴們有機會到上海出席品牌活動時,他因表現問題而不獲隨行,影著他孤單的身影在球場練習,給予他反思自己的機會。在片尾他終於有機會升上一隊,教練跟他說升上一隊並不是他打得有多好。馬虎的性格是剛烈,與別人有什麼衝突只管以拳頭說話。

    同時,他有很強的表演慾,不時會在鏡頭時唱歌。 誰會想到馬虎是一個怕黑,不敢自己睡覺的小孩,床邊有很多玩偶陪他。他身上的刺是出於他的不安全感,一舉一動搏取別人的關注。在後來的訪問中他提到沒有攝影機的時候很孤獨,看到鏡頭感覺到有人關心。到後來經過開解與相處,他成熟與合群起來,搞屎棍的孩子一直被誤解、被邊緣化,在紀錄片長時間的觀察導演發現了馬虎的真善美。有個小故事是馬虎每頓飯都吃到撐住肚子,不知飽,原因是他在成長過程中仰人鼻色,吃盡百家飯,不知道有沒有下一頓飯。真是可憐的孩子,現在青春期發育中,一頓可以食120隻餃子,食量驚人。

    馬虎的性格有優點,就是要面子,不肯認輸,在球場上需要這種力量。他最大的改變是與教練賭氣被罰,發現到身體潛在的可能性,從而找到自信。原來只要乖巧就可以取悅到別人,而他成為隊裡跑得快與球速快的選手。15歲的馬虎成為球隊裡的主力,昔日與另一位隊員大寶吵鬧,到現在大家也成熟了,承擔更多的責任照顧小伙伴。

    後話一Just do it

    看到後來的報導才知道原來在美國的比賽大寶與馬虎因超齡而無法上場,看著小雙的失落,然後馬虎在場邊拿食物安慰他,大家都是好哥們。看這部紀錄片觸動人心,起初以為是青春故事,耍熱血那種典型的運動片,愈看被孩子們與師爺、教練的熱心感動。19年孫嶺鋒在愛心基地的多事之秋患上心肌梗塞,命懸一線,最終撐過去了。沒有他與師爺就不會培養到中國棒球的新力軍,對孫嶺鋒來說最初籌辦這個隊伍是緣起教孤兒院的孩子打棒球。他認為有缺失的孩子會比較專心與珍惜機會,比起付費的學生更有真誠。強棒天使隊的孩子一開始也沒多愛棒球,但為了生活與生存也明白到沒有愛恨的權利,只有改變命運一途,既然不能選擇就只有破釜沉舟,全程投入。

    15歲的馬虎

    《棒少年》雖然沒在百花獎獲獎(百花獎紀錄片競爭激烈),在今屆紀錄片的提名有兩部集中講大學生活,90歲學者回憶西南聯大的往事《九零後》奪獎,《大學》以四代清華人的故事為主,《一起走過》紀錄疫情點滴,《光語者》踏上極地之旅。《棒少年》沒有輸到什麼,它紀錄到這個國家基層的生活,有心發展的企業屢屢遇上挑戰。不是歌功頌德的作品,貼近民眾的生活與具未來性。許慧晶導演拍出強大的生命力,苦難連連的孩子抓緊浮草,抓緊手中的棒打出安打,飛到空中。

    可惜沒法在看到六集的紀錄片,只能看電影認識到兩位小朋友,在片集中小雙的侄兒李海鑫也加入了隊伍,兩叔侄來個團聚。孫嶺鋒與師爺張錦新培養的孩子證明到世上只要努力,朽木也可雕成金石。這部紀錄片留下了希望的種子,對中國棒球、對留守兒童的人生改造,看到的是三代棒球人的傳承與回饋,幾年後國內的球界不斷進步,有不少人關注到電影,已是美滿的開端,小雙、馬虎,未來奧運見。

    小雙近照

     7 ) 这群打棒球的穷孩子,都是闪亮的星星

    FIRST青年电影展 陀螺电影 特别报道

    特约记者:@Mr.Infamous

    ©️配图来自网络,侵删

    《棒!少年》,本届FIRST青年电影展呼声最高的电影,堪称“爆款”。

    但我并不想去说它的口碑多么“炸”,多么是一匹黑马

    这些都不重要。

    我想告诉才阅读到开头的你们,这不只是某一部影展的“爆款新作”,在这样的标签背后,更重要的,是这个鲜活的故事,是一群可爱的,也有缺点的,真实,需要我们关注的孩子。

    仿佛球棒挥出一股疾风,观众再远再高的情绪点,都在观影过程中被它追上,击中,然后散碎,大肆挥发那些难辨酸甜的感动。

    导演许慧晶这记绝杀,拿捏自如。

    1剑走偏锋的纪录片

    能在豆瓣拿下9.1高分的《棒!少年》,其实是一部纪录片。

    引人入胜的纪录片,很多时候在仰赖所展现的题材,和所观察的对象。

    对味的人与事在悠悠天地间一杵,险阻与困惑就能把真实的压迫或对照,泵进观众心里。

    可《棒!少年》的题材是棒球,一个国内相对陌生的体育项目,而对象是少年,一群无人知晓也无人问津的孩子。

    就这样一副毫不讨巧的模样摆在面前,却杀得大家情绪高涨。

    其实这纪录片,有着一部剧情片的形态。

    它讲的是一群遭遇困境的孩子凑到北京市郊,在70多岁的老教练张锦新带队下,从零基础开始学习棒球,继而在不久的将来,这支棒球队将要代表亚太区远赴美国,参加世界级少年棒球比赛。

    这样的故事,怎么看都是励志的。而只要励志的兴头一到,“燃”就似乎必须要成为故事的走向。

    很庆幸,《棒!少年》划出了自己的偏锋。

    这群孩子不是因为赴美参赛才开始被导演关注,在一切基础还都坑坑洼洼的时候,导演就早早介入了这个故事。

    没有人知道这些曾被放弃的孩童们,终将能够走到哪一步,因为即便是那几个教练与帮工,都不知道自己能够撑多久。

    纪录片的主创团队与观照对象全被未来蒙在鼓里,于是这故事但凡有一点点温暖与光明,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褫夺。

    现实的锋利,自带杀伤力。

    在这种压迫下行走,《棒!少年》励志的点,并不会落到一场大赛的逆转或胜利上。

    它展现训练,却没有死盯竞技运动类故事千篇一律的汗水与伤痕,它展现比赛,醉翁之意还是在于事件对人本身的影响。

    它更感兴趣的,是共度时光的彼此,会被什么改变、冲散与重聚。而这些,都是如此珍贵的情感体验,赋予了纪录片比剧情片还抓人、还“燃”的共情能耐。

    不得不说,仅仅贴上“励志”这一标签,怕是只会埋没这部电影本身的力量。

    2早知愁滋味的少年

    《棒!少年》最关注的,就是人与情。

    导演许慧晶记得第一次调研时,眼看穿着棒球服的少年,会有一种“闪光的感觉”。

    不知道出身背景的情况下,大概谁都会以为他们是生活在幸福家庭里的城市孩子,何曾想过,每个人的童年,都写满了难以承受的悲伤。

    他说,有一个小朋友训练完了就坐在沙发上,玩一个小恐龙,玩的时候,眼神非常忧郁。这眼神把他吸引住了。

    后来才知道,这个小朋友就是梁正双。

    小双是个颇具天赋的孩子,打球很稳,很有技巧。电影开篇,镜头就是关于他的。

    伯父带他去给父母上坟,念起能在市里打球的喜悦,叫荒凉的土丘都要开出几朵花来。这个村落太贫穷了,长辈都巴不得让年轻人不再回来,可小小年纪的孤儿,却始终笼罩在失根的沮丧下。

    在棒球队里,他往往是安静待在角落的那个,不争不抢,不吵不闹。

    这样一个总想把自己藏起来的人,打球不敢主动,几乎到了没有信心的地步,可就像是不忍辜负别人似的,一到关键时刻,他就能扛起主将的重担。

    对这样懂事的孩子,再克制的镜头,多多少少也有了些悲悯在。

    跟他截然相反的另一个主角,则是最爱撩事斗非的马虎。

    才登场的马虎,不是在球场外气鼓鼓地看着同伴训练,就是在教室里疯闹着吃粉笔。

    动静是一定要制造出来的,不管博得哄堂大笑,还是集体围攻。就怕没人跟着起哄,或者胡闹,反正吵嘴、打架,马虎都没在怕的,毕竟打小在乡下,就是抡棍拿砖的人物。

    古惑仔似的,乱学了一通狠话,逢人就放,咋咋呼呼的镜头配上铿锵配乐喜感就炸出来了。

    马虎像小霸王一样狠,却害怕一个人睡,但惹恼了一室人,马虎又落得个形单影只的结局,只好绑上皮带,抱着毛公仔,瑟瑟缩缩地躺下。

    他也最常落泪。事端太多,马虎动辄就被教训,教训了又不服,犟起来就自顾自地委屈气恼。

    有一回又被罚站,听着张教练对其他孩子说,“应该把你们都训练成一匹狼”,他羞恼地对着镜头说:“我什么都不是,我就是个流浪狗。“

    种种反差一出来,内心的孤独与自卑又惹人记起,他终归还是个有过太多创伤的孩子。

    小双和马虎,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少年,是这部电影的主心骨。

    其他孩子都像是在这两个极端限定的范畴里,上演着大同小异而又各有悲欢的戏本,而在这个以家为念的团队里、运动中,有血有肉的他们成了牵动观众神经的灵魂。

    出人头地、收取功名是悬在他们头上的残酷法则,但基于慈善而凝聚的棒球队,又赐予了每个孩子因材施教的谆谆善诱。

    渐渐地,加诸他们身上的人生剧本,温煦的教化被大写了,这些镜头内外的人文关怀,实在是千金难买。

    电影很细腻地记录下孩子们各自的成长与转变,以及在这个过程中产生的动人交情。可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很多事情都在无可奈何地发生改变——

    有人掉队了,有人离开了,当一度欢声笑语成为回忆,他们即便成为了更好的自己,这漫漫人生路依旧充斥着难以消化的离愁别绪。

    3 照进苦难的一束光

    说到底,充斥欢闹的《棒!少年》其实是部极其伤情的电影。

    当中每个人,都有化不开的苦难。

    小双有个双胞胎哥哥,出生时个头正常,不像他,豆丁一样小。

    家里养不起,就把他送去河北保定,人家一看这样子,非要退掉,结果就换了哥哥过去。可即便侥幸养在家里,也是个孤儿命罢了。

    小双跟马虎说这些事的时候,嘻嘻哈哈的,天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消化如此残酷的事实,而转个头,他只是想长大了去找哥哥,父母带来的失落,还是扎得很深。

    马虎也苦。

    还小的时候,妈妈跟爸爸大吵一架,跑了。自小爸爸也不亲,蒙上的不过是一重又一重的阴影。有一晚马虎唱起汤潮的《妈妈妈妈我想你》:“妈妈呀妈妈呀我想你,你走后的天空一直下着雨……”声声断肠。

    这样的故事,一个接一个的。悲恸很广袤,全都埋在泥尘里。

    当镜头扫过来时,却总在努力捕捉那些闪闪发光的奋进与激昂。这感染力一放大,嵌在笑纹里的泪,也被姑且短暂遗忘了。

    但只消停下片刻,人生苦难还会陆续弹跳出来。

    绝大多数孩子的悲惨过去,都因为在很多经济落后的乡下,有着一整套人命让位给天命的伦理。

    揭不开锅的年头,孩子被卖掉的,被扔掉的,不在少数。剩下了一些,家庭关爱与教育资源的匮乏,也让他们难以摆脱父辈的宿命。

    即便走出来了,因为政策、资金等外部原因,他们在棒球爱心基地也要不断迁徙,流离失所的恐慌难以消减。去到国外比赛,各方条件一对比,那都是赤裸裸的伤害。

    就像是,好不容易辟开一条出路,依旧抵达不了安心的彼岸。前途茫茫,这些曾经被抛下的孩子们,还是会面临被再次抛下的可能。

    关注社会问题多年的导演许慧晶,在这部试图意气风发的纪录片里藏了太多难以尽述的困局,谁都没有答案,谁也不敢妄下结论,我们也只不过尾随他们走完这截短短的人生路而已。

    但直面之后,能够激得起深思与回响,这样的道义至少可以把更多的关注,分到他们头上。

    看着一盏盏孤星被擦亮,照出一角暖晴夜空,大概很难不为之动容。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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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 当《棒!少年》遇到,棒!导演

    本文最早发布在微信公共号《凹凸镜DOC》(微信号:pjw-documentary)

    FIRST青年电影展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在接近半程的展映过程中,最受人关注的纪录片,无疑是许慧晶导演耗时多年摄制的讲述儿童棒球题材的《棒!少年》,这部纪录片凭借精良的制作,生动的人物,成功俘获观众的芳心,高居观众投票第一名,9.42分(总分10分),可以说是口碑爆棚。

    这种体育运动题材很容易拍成励志纪录片,但许慧晶导演并不想把主题局限于此,与激烈的比赛相比,他更看重的是孩子们的成长。他的镜头长时间注视着比赛以外,孩子们的日常。对马虎和小双两位拍摄对象多年的跟踪拍摄,展现了他们身上特有的性格和梦想,剪辑耗费将近三年时间,实为诚意之作。

    《棒!少年》剧照

    当《棒!少年》遇到棒!导演

    采访:阿吉

    视频:张新伟

    许慧晶导演年少成名,曾获得国内外多个奖项。包括第20届谢菲尔德纪录片电影节评委会特别奖;第50届芝加哥国际电影节评委会特别奖,入选荷兰阿姆斯特丹国际纪录片电影节等多个国内外影展。

    在《棒!少年》世界首映之后,凹凸镜DOC专访了许慧晶导演,希望通过访谈,让我们一起发现《棒!少年》身后的,棒!导演。

    许慧晶导演接受凹凸镜DOC专访

    凹凸镜DOC:《棒!少年》目前拿到了全场最高的观众评分9.42,请问这样的分数在您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

    许慧晶:不在之中,也不在之外。从我个人角度来讲挺好的。评分让我们看到了跟观众互动交流的可能性。我们花了将近一年半的时间剪辑、尝试,采用不同的方式,投入了很多人的智慧,得到了观众的认可和鼓励。

    凹凸镜DOC:影片结束后,观众席上爆发了长达几分钟的掌声,您当时在想什么?

    许慧晶:我当时好像也没想什么(笑)。片子从剪辑到现在,我自己看片子的次数,虽然没数过,但至少有100遍了。剪辑序列都存到100+,输出了至少40版剪辑。

    后期到了精剪、定点的阶段,我每次看素材的时候,依旧会有情绪的反应,还是会很感动。哪怕说昨天刚看了一遍,今天再看,我到了同样的情绪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产生情绪的波动。

    《棒!少年》剧照

    凹凸镜DOC:请您分享一下《棒!少年》的创作背景和创作目的,以及您当时的工作生活状态?

    许慧晶:筹备这部影片时,我个人生活也在发生变化。我之前在凤凰卫视中文台工作,在北京生活了三年。那段时间,我在纠结是留在北京,还是南下去广州。广州的话,相对比较熟悉,也有很多朋友,房价也没北京那么高。而且,我们当时已经有了小朋友,想要有相对比较稳定的生活。于是,我们决定回广州。回去之后,我面临着一个问题——如何延续个人化的纪录片创作。因为目前的情况下,创作过程还是很困难。你有了一个题材,需要去找钱,参加提案等等。

    后来,机缘巧合,我进入了一个商业公司,刚开始他们尝试做纪录短片,后来尝试做纪录长片,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在尝试市场的可能性,对于我来说,寻找如何持续更作者内容的延续。我有这样的想法,公司也想尝试这样的东西,那就合作,寻找题材。

    我之前所有的故事都基于农村的环境。因为我的出处是那里,对这个群体相对比较了解。我对其他的群体并不是很了解。我们都是新的城市人群,根基并不在城市而是在农村。我要一直关注这个群体的话,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是不是能产生一定的可能性?如何让影片产生持续的影响?或者跟观众真正地互动?这些都是我开始思考的问题。

    同时,我也否定了之前的一些做法。我是从2005年开始做纪录片。当时做了快10年了,结果发现好像也没有积累下什么。我的片子对拍摄的群体也起到什么作用,或产生什么良性的影响。(如果不转变)未来的内容创作也会面对同样的困境,并没有实质的变化。于是,我开始尝试新的拍片角度。同样的一个群体,原先我们更多地关注问题本身——如何呈现问题,也就是说选择好的讲述方式,呈现出一个“好”的概念。后来,我试着不聚焦于问题本身而把它变成故事背景,我要去真正关注人,关注他们面对问题时所付出的努力,所寻求的改变。哪怕这是一个可能性,但这是一个真正的可能性。

    以《棒!少年》举例,若按原有方式拍摄,我们会讲他们通过打棒球是可以改变命运的。这个角度完全可行,这就是我们所谓的体育生。像我原来是美术生,实际是一样的。体育,美术,音乐,特长生的身份会让我跳出原先的生活。等出来之后,我还需要去融入新的生活。为此,我要去了解自己的出处。我之前的作品更多也是在解决出处问题。我自己要搞清楚我是从哪来,这样才知道后面应该去哪里。但是《棒!少年》对我来说是一个分水岭,我的拍摄群体没有变,但是关注视角变了。

    许慧晶导演参与FIRST青年电影展返场谈

    凹凸镜DOC:这部影片在调研开拍的时候,您预计要跟拍多长时间?从拍摄到定剪一共用了多长时间?中间有什么波折么?

    许慧晶:我们原先计划拍摄一年的时间,整个周期是两年左右。实际拍摄基本符合我们的预期。《棒!少年》前期拍摄非常顺利。后期也不算波折,而是制作方式发生了改变。原先相对个人化,我们自己说了算。我们虽然有一对一的监制老师,我们当然尊重监制老师的意见,但是监制老师也会尊重我们的意见。后来我们转到群体合作,就需要面对来自不同方向的同事,提出的多方意见和要求。但我觉得这也是好事,现在观众对影片认可,也是我们集体合作的结果。

    凹凸镜DOC:《棒!少年》被称为近些年来FIRST影展入围影片中最接近“工业化”纪录片,这部影片在哪些方面做到了“工业化”? 为什么大家也乐于见到纪录片被“工业化”?

    许慧晶:实际上“工业化”,我不太能理解,我们之前也从来没想过。只是昨天放映的时候,有观众提到“工业化”这个概念。不过,它一直存在我们的创作脉络里。原先我们也许是一个人拿着机子做出多机位的效果。这一次,我们有能力直接请两位摄影老师拍摄,还聘请了专业的录音老师。所以说,整个前期制作把空间放开得非常大,原先是一个人的视野,现在变成了一个集体叠加的视野;我们的拍摄也从平面转变到立体了,纪录片有时是很即兴的,偶然事件发生时,原来一台机子录不到的声音,现在有了团队的配置就全录下了,后期素材剪辑也有了很大的选择空间。

    纪录片被“工业化”?我觉得大家是不是期待更加多元形态的纪录片呢?不只是(大众)一提到纪录片就分成两级,媒体纪录片和独立纪录片,中间一层很少。那拍媒体和独立纪录片的两拨人互相看不上。要走艺术还是走商业制作,这些都没问题。

    对于我来说,那这两个类型我都做过,我想要的是把两者融合起来而不是完全对立分开。我觉得纪录片是一个媒体,它具有很强的媒体属性。既然如此,它也应该有很强的传播属性。

    创作过程中,我们会保留独立姿态,怀有怀疑态度,深度地去挖掘故事;我们同时也会选择大家能接受的温和形态,让观众在观影的过程中找到满足和欢乐。观众看完之后,说不定还有治愈功能。好的电影肯定是具有很强的娱乐性,同时又能让观众有所收获。

    《棒!少年》就是我想去尝试的一种(融合)可能性,我们不是为影展而做的,也不是纯粹为市场而拍,而是去平衡这这两者。

    《棒!少年》拍摄对象梁正双

    凹凸镜DOC:纪录片是否应该有“编剧”?所拍摄的“日常”如何转化为片中的故事?纪录片编剧在调研/拍摄/剪辑期间有何作用?

    许慧晶:我认同很多人的说法——纪录片的后期剪辑就是编剧的过程。我原先是不太认同这个观点。周浩老师之前老提“剪辑很重要”,他的片子很多都是别人剪的。我说那是因为你有钱,有能力找剪辑(笑)。一般能请得起专业剪辑,说明影片投资不错。《棒!少年》有能力请剪辑,我是因为私心选择了自己剪。我想通过这部影片来解决我个人的一些问题,比如说对剪辑方式的探索,对人物的认知,移情或者共情的做法。我们之前的片子更多是去讲事件,走不到人物层面,很多时候只能去拍事件。

    《棒!少年》有鲜活的人物做基础,后期也会有剪辑指导,所以我自己来做剪辑尝试应该没有问题。但实际上,这个过程也很艰难,整个剪辑历时一年半,我们年后也请两位剪辑老师做了不同方向的尝试。我们有三位剪辑指导,包括两位监制,三位顾问指导,包括周浩、孙增田老师等等。就这部片子而言,我们反正动用了周围所有的资源,邀请所有认识的老师参与,也包括CNEX的协助,同时,爱奇艺制片团队在创作和制作中的帮助也起了重要的作用。《棒!少年》是名副其实的集体意志。

    《棒!少年》拍摄对象马虎

    凹凸镜DOC:《棒!少年》的故事主人公大多是儿童,您的镜头挖掘了他们的生活经验与外在环境,家庭中的生死苦乐,这些视角的呈现帮助我们(观众)了解到了他们的性格和价值观是如何形成的(比如马虎的莽撞,小双的怯懦),进而理解他们做出种种行为举动。你觉得一个孩子值得拥有的童年应该是什么样的?您是否觉得孩子成了诸多社会问题产生后果的承担者/受害者?

    许慧晶:这个问题好深奥,我就从我自己的理解来说一说。

    选择拍摄《棒!少年》和我初为人父之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关联。原来我一直觉得自己内心不成熟,我是个年轻人。拍《棒!少年》之前,我家小朋友3岁,现在6岁了,好恐怖啊。原来我已经是一个中年人了,感觉时间上已不受控制了。我选择小孩作为切入点,可能是在寻找对自己身份认同有关的东西,类似一个成长的仪式:我已成为一个父亲了。

    这部片子的确对我本人产生了一种重要影响。上半年因为疫情等各种原因,原先定版的剪辑又要调。那段时间,我哪里都去不了,他也没法上学,我跟小朋友就必须每天在家里呆一块,我就必须面对他。我们之间的父子关系也就有了飞速进展。

    以前,我总以为人家不需要我,跟我也没啥关系。那或许是因为小朋友不会自我表达,对我这个常年在外的爸爸没有依赖感,我对小朋友来说也不太有存在感,但这次因为疫情的关系,它逼着我去和小朋友接触,我发现我们的关系已经非常好了,非常亲密。比如,我可以帮他洗澡,这在以前是不行的,以前人家不需要你。这是制作这部片子对我个人生活带来的影响。

    所以,我觉得对孩子来说,父母真正重要要做的是陪伴,需要付出时间建立情感联结。这种认识后来也影响了我们最后的成片,促使我真的想办法去理解别人、换位思考。不管是与片中人物沟通,还是与合作伙伴共事,当我们遇到问题,或者纠结的时候,应该怎么去处理?这其实和小朋友挺像的——吵吵闹闹,今天吵了打了,但明天还是好朋友,孩子让我更有同理心。

    大环境有影响,更多还是原生家庭环境影响,孩子的童年非常需要安全感。片中的小孩子就像我们一样,我们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区别是我们小时候父母都在身边,能够给孩子很多关怀。虽然每家都有自己的问题和情况,但整体相对比较和谐,安全感会很强。长大之后你去到别的地方,始终知道家在那里爸妈还在,心里总是踏实的。对《棒!少年》中的小朋友来说,他们无法填补一出生就缺失的那一部分,我是期待通过这部片子对他们能够产生一些影响。

    凹凸镜DOC在FIRST青年电影展返场谈

    凹凸镜DOC:您前面也提到过这一点,您转变创作思路时考虑到了观众这一群体对影片的传播影响力。您之前的纪录片作品中有不同身份的女性主人公,您为何会选择她们作为一个观察视角,当您把她们的故事放到大荧幕上,您期待观众获得什么,或者有什么行动?

    许慧晶:这可能跟我很早之前的想法有关系,不是说关注这个群体,而是我就来自这个群体。我想从不同年龄段、性别去做社会切面,让它形成一个系列的故事:女人的故事,男人的故事,小孩的故事,年轻女人的故事,年轻男人的故事,老头的故事,奶奶的故事,我想让一个个体的故事形成一个社会网状。我之前讲了女人的故事,现在讲了小孩的故事,之后会想讲一个男人的故事,他是一个外来者,从城市去到一个农村的环境。

    我当然是希望更多人去关注片中的人物。不过关注有两面性,可能会适得其反。不过《棒!少年》的基础是够的,我相信关注会带来正向的东西。

    贫困儿童通过棒球改变命运的事发生过。在中国台湾、日本、韩国,包括美国,实际上已经有非常成熟的棒球体系。包括台湾的红叶少棒队。(注:红叶少棒队,是位于台湾台东县延平乡的红叶国小所成立的一支少年棒球队。1968年8月25日以7:0的悬殊比数击败由关西地方选拔出来的日本少棒明星队,促成台湾于次年组成金龙少棒队进军美国宾州威廉波特的世界少棒大赛,从而开启了台湾棒球史上的三级棒球时代)。台湾的棒球是通过少年棒球体系崛起的,而最初实力最强的选手,有很多出身于贫苦的原住民家庭。我相信,类似的青少年培养系统在大陆也是有可能性的。

    凹凸镜DOC:可否与年轻的创作者分享一下参加创投与利用电影节促成项目合作的经验?

    许慧晶: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创投都是非常成熟的体系,他是一种途径。不论是年轻人,还是像周浩、顾桃老师这样的成熟导演,都曾经参加提案。我不认为老师们参加提案会是为了钱,更多的是寻找合作的“容器”。比如,通过提案会,你能够结识宣发,或者后期制作的合作伙伴。不过,我想提案的竞争会越来越激烈,给年轻人的窗口可能会越来越窄。一是因为提案大会也缺钱;二是有越来越多的成熟导演参与提案。

    《棒!少年》首站选择FIRST也是顺其自然。2013年我来过FIRST,那次体验很有意思。这次来了之后发现,怎么自己成了老人家,现在都是90后、00后在玩儿。只在两三年前,纪录片单元还都是“老人”长期占领的,对不对?70后、60后很多,80后是主力。但是今年不知道为什么,全是90后、00后。我还挺不好意思的,不知道7080后都去哪里了?消失了。

    《棒!少年》剧照

    凹凸镜DOC:接下来准备拍什么片子?

    许慧晶:我现在有片子在长春,拍摄一个在城市长大的人,他后来去日本留学,又回到长春,在长春郊区在盐碱地上种大米。他和家人生活在一起,他的小孩上一年级,收养了20多条狗、猫、猪、鸭……影片的关注点是在“人与自然”。

    凹凸镜DOC:你之前有做过媒体这么多年,我想问一下您做新闻选择这个故事人物的时候,跟您做记录片选择主人公的时候,有什么不同吗?

    许慧晶:我觉得差不多。因为它首先是议题性。因为我们也是开始先做独立(纪录片),后来去电视台。实际上做的内容也都差不多,选择题材第一个标准就是,是不是具备很强的这样议题,是不是值得被讨论。他是当下你会延伸的问题,当然有些问题是我们会把它放到背景,会它放到后面去,大家可以去想,我不是说是我去针对这些去讲这个事。

    凹凸镜DOC:你觉得深度报道的片子,它有什么不同?

    许慧晶:我觉得很多方式是类似的。但是深度报道它毕竟很多东西它是要靠文字的。影像的话,它是靠影像去解决的。不能靠一直说说说去解决,你说我去靠访谈去做,你拍个访谈得了,拍片子干嘛?我觉得影像,它是综合性的,包括画面、音乐、人物状态,空镜,它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都在那。我觉得可能他还是更突出的,还是那种影像感。

    凹凸镜DOC:会不会在意大家对片子的评价?

    许慧晶:我们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有各种声音,对于我们来说是在不停的消化的,但是最主要的还是说,我们每个合作方,我们大家知道彼此。这都没关系,因为我们毕竟也不是为某一个方向做的,你说我们就是冲影展的话,可能我们会比较关注一点大家在想什么的,但是问题是,我们想的确是想有一个综合性的作品。

    《棒!少年》拍摄对象马虎在返场谈 回答观众问题

    凹凸镜DOC:查资料得知,刚开始拍摄时你选六个人物进行拍摄,最后剪出来结果出来两个(人物),是为什么呢?

    许慧晶:因为最开始的时候,这是最保险的一种方式,就是做群像。但是你会你发现你单个人物或者两个人物都撑起来了,我们就抛去了群像的做法。你两个人物的故事,人物故事立起来了,我是觉得如果说你一个主人公能立起来那更好,我就只选了一个,但是可能后来我们就考虑说一个人物还是有点薄,所以我需要像一个人的两面似的。马虎是向外,小双是向内的这样的一种做法。我们觉得马虎外表呈现出来的这种,他折腾别人,但是他内心里面是很善良的,也是挺脆弱的一个人,他会很关注别人对他的看法,在内心里面还是缺失很多东西。

    小双给人觉得这个小孩弱弱的,他在内心里面很多事,你看他最后那样做那些决定,这小孩内心里面是很硬的,但是他也是亲情缺失之后,他给人的一种脆弱的感觉。

    能够找到一些他最后的他实际生活中,包括棒球这件事情对他的影响其实体现在影响他们的性格,包括行为,比如说像是马虎,他最开始很莽撞,后面他就像你说的,他会善于去关怀别人,他逐渐让人已经发生变化。然后到小双他最开始有点怯懦,他不敢抗争,到后面他敢于对自己这一块抗争。

    他们两个小孩实际上都有共性,共性都是在他的成长当中妈妈是不在场。对,不只是说这两个是吧?小双双亲都不在场。我希望就是说,这片子对他们自己能产生一定的作用。5年之后10年之后,他们在自己在看这个片子的时候,对自己童年的经历是喜欢自己的。是觉得自己经历过这么一个挺有意思的阶段,对自己是认可的。因为生活是反复的,一个人有时候一会认同自己,一会不认同,大人都是这样,更别说小孩了。很多年之后,再看的时候发现那时候还挺厉害的,自己还是很努力的,他会有一个美好的回忆,而不是给他们留下一个悲伤(的回忆)。所以说是那个方向走,而不是往这个方向走,因为我觉得往这个方向走没有意义,对谁都没有意义。我想留下希望,而不是呈现出问题,想让片子它真正的是能走到你的人物里。对小孩字是有帮助的。

    《棒!少年》导演许慧晶

    凹凸镜DOC:我比较认同你说的,就是生活本身就是帮他们出去做,你记录了他们,他们是因为他们自己的生命力,呈现出了那种希望的状态,所以您记录下来,可以这么理解吗?

    许慧晶:我觉得可以对我们理解,另外实际上也靠我们制作人的发现能力,我觉得这个片子都很重要的一点,除了你现场的发现能力,那也就跟你的后期剪辑有关系。你剪辑的时候,你是不是能够真正发现素材的价值。然后这种价值实际上就是不停的反复的一个过程,你知道这个东西性能是非常有价值的,价值到底在哪里?

    我们记录的素材来源于现实生活,很多电影,很多东西基础也是来源于现实生活。可能是我们当时觉得它没有意义,它可能过了很多年之后,会变得非常有意义,或者说是当素材在不同的位置摆放,它就会产生非常神奇的效果。

    这就是剪辑最厉害的地方,有的剪辑师把素材一放,通过一剪,他就会产生让你觉得很惊讶的效果——这更接近于现实。廖庆松老师也给了我们很多建议。

    你拍了那么长时间,素材那么多,那么复杂,你最后要剪到一个半小时。一个半小时哪能放那么东西,现实的生活中每天都那么多事在发生问题,为什么你选择的素材能放到这90分钟里面去,它肯定是有道理。所以我们一直不是说是还原现场,而是说让片子有那种感觉,它是和现实非常接近的感觉和状态。你能在现实的基础上做那种创作,而不是简单的反应。

    剪辑就是一种编辑的过程,会让你的片子更接近与人的状态,接近人性最发光的东西。人和人当然不一样,但我们寻找的就是这样一种共性,一百个人里有八十个人是认同的,那我觉得它就产生了这种共情的感觉,这就是剪辑的困难。我们给许多评委老师看,没有提什么意见。做完之后,我们希望孩子们看到,对自己是认可的。这也说明我们的一些努力,对拍摄对象、对我们都会产生作用。我们不想去影响拍摄对象原本的生活轨迹,片子呈现的是日常,是这个片子本身对他们产生正向的影响。

    《棒!少年》海报

    凹凸镜DOC:你会谨慎处理记录时,介入拍摄对象生活的状态?

    许慧晶:我不想在生活中制作者与拍摄对象构成太多交集。因为每个人有各自的生活,你只是记录了拍摄对象在做什么,但是你不能影响其本身的生活轨迹。很多人认为该与拍摄对象成为好朋友,可以是朋友但我不会产生非常紧密的联系。我觉得是要有一个界限的,他人的生活是他人的,你是你,和拍摄对象会有界限的。

    凹凸镜DOC:你对纪录片优劣有怎样的评判标准?

    许慧晶:纪录片首先不能被很多东西绑架,不能被道德绑架,不能被拍摄时间、题材等等绑架。首先它是一个作品,拿作品说话,好与不好大家会有一个评价,而不是拿一个东西去绑架别人,为什么要让别人为你的情怀买账。我觉得做纪录片的人就是一个手艺人,不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创作者本身也不一定是具备道德感的人。

    《棒!少年》 国际版海报

     短评

    国内较少见的棒球题材,且关注到边缘/贫困家庭出身的儿童群体出路问题。影像技法颇为成熟,素材剪接堪称最大亮点,一部纪录片的“戏剧性”丝毫不逊于任何剧情片,千疮百孔而仍有一丝亮光的生活本身就蕴含着远胜任何人为故事的丰富涵义,称得上任何层面的“好看”。两个男孩都很出彩,一个是惯于惹事挑衅的混世魔王,一个是温顺平和忧郁的爱哭鬼,却都拥有同样令人心痛的渴爱之心——夜幕里唱着“你走后的天空一直下着雨”,在大树下挥手“你不能不管我呀”。欢闹背后深藏的孤苦,奋斗是为了走出去,迎接自己的命运。并非套路化的“高燃”或“治愈”,导演采取了较为客观的立场,以男孩们的经历为原点,凝聚折射社会现状之一角,且收放自如,并未贪大求全地沉溺于枝蔓。

    9分钟前
    • 欢乐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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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惊喜之作。底色并不是“燃”,而是各种意义上的“人生之苦”,家庭之苦、现实之苦、肉体与精神之苦,挨个克服。小双在美国输球时的那句“机会只有一次”,令人振聋发聩。编导以双人物线和三城记(宁夏、河北-北京-纽约)梳理出的对仗结构非常有效,能直接从球场往下穿越到机构问题、阶层问题与城乡图景,再往下则是棒球与人生的关系。对马虎而言,这个世界“有的是机会”;对小双而言,这个世界“机会只有一次 ”;而无论是谁,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遍体鳞伤、擦掉血泪、伤口结疤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14分钟前
    • 徐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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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双相信美国棒球联赛是他只此一次的机会,明明这么年轻,却忽然老去。马虎坚信未来的机会还多着呢,虽然终将老去,却永远少年。有人身处巅峰浑然不觉,小双却能预见顶点。有人一生困在谷底挣扎,马虎却能触底反弹。棒球让他们飞上高空触手繁华,也让他们甘心平凡亲吻地面,让他们苍老,也让他们年轻。

    15分钟前
    • 西楼尘
    • 还行

    First青年影展看片补记四: 纪录北京一所私立少年棒球专业学校的生存与训练,优点是导演及摄制组用一年多的时间,在学校、学生家里、国内外赛场多处跟拍,细致、生动地展现了这些为棒球事业顽强奋斗的孩子们和教职员,特别对两个十一二岁的小队员的描写与刻画深入、动人。在西宁几场放映中,感动了社会各层次的观众。获得“最佳纪录片”、“观众最喜爱”奖项奖,实至名归。 本次影展竞赛的纪录长片七部,据说佳片不少,观众反映强烈,可惜只有一个奖项。纪录片创作艰难,又没有故事片那样的广泛放映市场,影展应该对他们多做鼓励。

    17分钟前
    • 谢飞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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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看了一部北野武电影,笑和哭都在不经意间。小双和马虎一出现,脸上就写满了所有的故事。

    19分钟前
    • 嘟嘟熊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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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风评从来是一件奇怪的事,9.3有点搞笑了

    24分钟前
    • Je
    • 还行

    很开心看到中国青年导演拍记录片的时候不再执着于所谓的长镜头,而是把重心放在人文关怀上面。这是first影展开幕以来最长的掌声。教练说小双现在还在老家情绪波动比较大,但是他始终是他们的一员,一定会回来的。 ——2020年7月28日——————————————————附上豆瓣网友提供的最新的消息:小双已经回来了。他说,教练去找了他七次,他还给自己一个机会。他这么长时间缺席,是因为他在对抗抑郁症,现在已经基本控制住了。 ——2020年12月22号

    25分钟前
    • wuli曜子
    • 力荐

    4.3/5,非常成熟的工业纪录片,记录两个贫困少年的成长来俯瞰国内目前的职业棒球生态系统。本片有非常好选题,标签也蛮多。北京、拆迁、脱贫等热门议题,但是导演并没有去涉及过多的社会议题,而是把重点放在两个小孩在这个大浪潮中被裹挟着前进的路途中,他们所遇到的困惑和心路历程。从多个维度去呈现小孩的成长,是目前为止国内比较成熟的商业纪录片。简单来讲,片子很好看。

    26分钟前
    • 二月鸟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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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成度相当高!映后教练说,小双最后还是回到基地打球了,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为什么会如此牵肠挂肚?可能真的就是怕孩子错过这为数不多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吧……希望主创们能把这个项目跟下去,多好的题材,可以拍成《人生七年》那种……

    29分钟前
    • 20个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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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还是故事性蛮强的那种纪录片,尤其是马虎这条线索,剪辑上很用心的把他的成长和变化做出来了,会让你被这个角色的变化吸引住。相比较而言,小双这条线稍微差一些。少年棒球、穷困家庭或者孤儿、少年成长,其实这片涉及的话题还挺多的。可看性还是不错的,就是总觉得还差点,没那么清晰。

    31分钟前
    • 桃桃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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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名是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它让我以为是台湾拍的鸡血鸡汤电影。但实际上它成为了中国少年版的minding the gap. 最牛逼的是视听和剪辑。纪录片中不多见的出色摄影,平衡了对主体的关注与视觉表达之间的关系。剧情片风格的剪辑节奏很快,但不光是快,还花时间用了很多蒙太奇手段去丰富影像文本的意义。另外还加入了一些声画配合的抒情段落,也很有影像魅力。最难得的是在这样很容易过于侧重戏剧性表达(狗血)的题材上,我们仿佛看到了人物更深层次的精神状态。马虎那些迷茫、孤独和矛盾的时刻,都被抓到了,这是这部纪录片最有价值的地方。

    33分钟前
    • Unbelie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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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人层面,这些孩子除了棒球好像没有别的出路了。教练无数次威胁马虎:不好好练就回家去。这种孤注一掷的个人斗争使人动容。和芝加哥少年队的残忍对比又让这种个人斗争显得无力。外部环境,棒球俱乐部无数次被迫迁徙:城中村改造、宿舍禁止住人、锅炉不符合环保标准被砸、棒球场改成地产、市郊小学被拆。一些政策的初衷是好的,但是缺乏了必要的人文关怀。一个政策出台必须要有一系列配套制度和补偿措施。国家发展得太快,有一些人就被抛下了。那些没有被镜头聚焦的人生又如何了呢?

    36分钟前
    • ann
    • 力荐

    这就是First最佳纪录片?剪辑一塌糊涂。上半部以“刺头”马虎为主要叙事对象,中间又另行插入小双的故事变为双线并行。下半部流水账地记录了少棒队的美国之行、拆迁的困扰和小双的迷茫。逻辑架构混乱,主题模糊不明。是励志吗?镜头前的少棒队训练像一群胡闹凑数的散兵游勇,莫名其妙竟能代表中国参赛,被美国少年打得落花流水惨败而归是注定的结局;是慈善吗?少棒队幕后老板有商人的精明,各个发布会有商业生意的运作考量;是温暖吗?少棒队宿舍冬天暖气不足,还要被市政拆迁驱赶,令人心寒;是成长吗?马虎似乎逐渐懂事了,小双又陷入不知所措的境地。要努力不愿做奴隶,既不热 血,也无梦想。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或许和球队一样迷茫,一样四不像

    41分钟前
    • 汪金卫
    • 较差

    他说他没坐过飞机 好啊 再也不要坐了 然后空中飞过一架飞机 他马上抬头看 一个白色塑料袋飞的很高

    42分钟前
    • 哪吒男
    • 还行

    first露天电影。映后采访导演哭了。马虎捧着帽子在一旁站的笔直,他说这是棒球队最起码的礼貌。

    46分钟前
    • solar60th
    • 力荐

    「新闻有一处虚假就失败了,但小说有一处真实就成功了」。而纪录片,就是要在真实和虚构之间,找到属于自己的平衡点。这部纪录片好就好在它有鲜活而真实的人物,以及那个「快手」背后的真实中国。

    51分钟前
    • 张小北
    • 推荐

    今年FIRST影展看的第一部,影厅掌声欢呼雷动。作为一个棒球运动爱好者也非常感动。关注了本片两年,看到成片非常开心。

    55分钟前
    • 罗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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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看,一会儿野性难驯的生动活泼,一会儿原生家庭的低回沉痛,还有体育运动的训练和激情,看惯了日韩、台湾、美国的棒球题材电影,看中国大陆的故事,第一次接触,题材很新鲜, 摄影、剪辑、声音做得很好,抓住了人物的神采,就是结尾收得有些突兀,感觉意犹未尽,事情还没说完整。通过参加体育运动、赛事希望改变命运的中国穷家庭、苦孩子,像蚂蚁一般的人生,让我想起几年前获得金马奖最佳纪录片的《千锤百炼》。

    60分钟前
    • 内陆飞鱼
    • 推荐

    马虎紧张地说:“我看了我自己的影片以后觉得我自己变了。”

    1小时前
    • R
    • 力荐

    虎哥一定要打到美国去!😭

    1小时前
    • 陀螺凡达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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